AP曆史應該怎麽學?盤點AP曆史中的重要事件節點

上一篇文章中,我們(men) 講到了,出於(yu) 對自主性的追求,二十世紀的美國工會(hui) 運動和移民群體(ti) 產(chan) 生融合。來自傳(chuan) 統農(nong) 業(ye) 生活方式的新移民,因為(wei) 工業(ye) 化和城市化的緣故,大量地從(cong) 事工業(ye) 生產(chan) ,形成產(chan) 業(ye) 工人的主力。

那麽(me) 新移民、工會(hui) 、和有組織犯罪到底是怎樣組合到一起的呢?

融合之路

Salvatore “Sammy the Bull” Gravano出生、成長在紐約布魯克林區一個(ge) 叫做Bensonhurst的街區。這個(ge) 麵積大概兩(liang) 平方英裏的街區是一個(ge) 典型的意裔美國人聚居區。它離布魯克林的港口不遠,通常是新移民們(men) 走出埃利斯島的第二或第三站。但不像其他更早、更有名的意裔聚居區,例如Newark、Little Italy或者East Harlem那樣,Bensonhurst居民構成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一直保持著意裔或其他信仰天主教的移民占主體(ti) 的狀況。被人稱為(wei) ”Little Sammy”的Gravano(因為(wei) 他長得很像他的一個(ge) 人稱”Big Sammy”的舅舅,因此有了這個(ge) 小名),即使在他成為(wei) 臭名昭著的黑手黨(dang) 家族Gambino的二老板之後、甚至在2017年第三次走出監獄的時候,依然選擇居住在那裏。

AP曆史切入點,從(cong) 這裏就不難找!(2)

(圖1:L to R:Former Gambino Capo Peter Gotti, Former Gambino Boss John Gotti, Former Gambino Underboss Sammy Gravano)

在Peter Maas為(wei) Sammy Gravano撰寫(xie) 的傳(chuan) 記裏,Maas這樣描寫(xie) Gravano一家當年的生活狀況:

“Kay(Gravano的母親(qin) )負責完成(Gravano的父親(qin) )從(cong) 一家位於(yu) 曼哈頓的猶太製衣公司那裏獲得的訂單,並且時常坐地鐵去the garment center(曼哈頓知名的“製衣區”,在華爾街發明外包並且把工廠轉移到中國、東(dong) 南亞(ya) 和拉丁美洲之前,這裏是全美聞名的製衣中心,充斥著大大小小的製衣作坊,大部分由猶太裔或意大利裔移民經營。這裏也是Gambino家族從(cong) 事工會(hui) 敲詐、非法勞工、甚至直接參與(yu) 製衣業(ye) 攫取利潤的重要據點)研究樣品,而Gravano的父親(qin) 負責生意上的其他事宜。他們(men) 一家在製衣行業(ye) 上獲得了不錯的收入,甚至可以拿出8000美金購買(mai) 一間位於(yu) 長島Ronkonkoma湖附近的度假小屋。”

這種生活狀況並不是個(ge) 例,雖然可能和刻板印象中移民到美國的底層人民艱難困苦的生活不太一樣。Gravano一家的生活水準確實高於(yu) 普通第一代移民(他的父母都是在國外出生後來到美國),但是大部分新移民都可以通過一代到兩(liang) 代人在財富和社會(hui) 地位上的積累走出聚居區,實現中產(chan) 化,而這既符合美國移民階層躍遷的普遍模式,也解釋了為(wei) 什麽(me) 大部分移民聚居區在經曆過移民高峰期後迅速“騰籠換鳥”,來自其他種族的移民迅速取代了原有的移民,就像西語人口在East Harlem、華人在Little Italy取代意裔移民一樣。

AP曆史切入點,從(cong) 這裏就不難找!(2)

(圖 2 Bensonhurst in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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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3 從(cong) 20th avenue的另一個(ge) 方向的照片,攝於(yu) 2017年)

還有一個(ge) 有趣的現象是,雖然意裔移民(其中大部分來自南意大利的農(nong) 業(ye) 地區)中的大多數在到達美國之前都是從(cong) 事農(nong) 業(ye) 活動,但是他們(men) 在美國幾乎沒有成為(wei) 農(nong) 民的,而是集中到大城市中從(cong) 事工業(ye) 和服務業(ye) 生產(chan) 。

對於(yu) 這個(ge) 現象,最自然也是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men) 移居到美國之後大部分生活在靠近港口的地方,而這些地方,無論是紐約、新澤西、新奧爾良、還是羅德島,在20世紀初都是城市化和工業(ye) 化比較發達的地區,在這裏很容易找到非農(nong) 業(ye) 的營生。而南部意大利人的農(nong) 業(ye) 天賦通常體(ti) 現在新移民住宅的小花園裏,番茄、無花果樹、葡萄藤是意裔移民聚居區裏常見的花園植物。

另一方麵,一個(ge) 不太引人注意的因素,其實和意裔移民的早期發展模式有關(guan) 。回顧17世紀,詹姆斯敦和普利茅斯代表了不列顛殖民地的兩(liang) 種早期發展模式。跟為(wei) 了建立“山顛之城”而做好充足準備的五月花號移民相比,詹姆斯敦最早的定居者不乏一些跑到殖民地險中求富貴的冒險家,他們(men) 來到新世界隻是為(wei) 了發一筆橫財之後榮歸故裏。這些定居者中女性占比極低,大部分人沒有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經驗,也沒有做相關(guan) 的準備,而新英格蘭(lan) 原始豐(feng) 饒的森林開墾起來卻不那麽(me) 容易,所以他們(men) 很容易地就被一個(ge) 艱難的冬天所打敗。

而對於(yu) 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意大利移民來說,他們(men) 不僅(jin) 要麵對所有新移民必然經曆的融入新社會(hui) 所帶來的屈辱和痛苦(意大利人嚴(yan) 重的地域主義(yi) 傾(qing) 向加重了這種痛苦),同時也有一大部分意大利人和詹姆斯敦定居者有相似的打算。在東(dong) 海岸密集的人口分布下很難有能容納下大規模移民的農(nong) 業(ye) 開墾活動的機會(hui) ,意大利移民的封閉性和“內(nei) 鬥”傾(qing) 向(來自不同地區的意大利人,尤其是在意大利民族國家由北部意大利人剛剛於(yu) 19世紀後半葉建立的情況下,彼此之間並沒有特別強烈的認同感)讓他們(men) 很難跟已經站穩腳跟的舊移民在農(nong) 業(ye) 傳(chuan) 統上進行競爭(zheng) ,再加上在意裔移民群體(ti) 中一度占主流的移民回流(指新移民在到達美國5年之內(nei) 又返回故國的現象),導致了意裔移民在城市和工業(ye) 產(chan) 業(ye) 的集中。

剛才說到了Bensonhurst跟其他意裔移民社區有所不同,沒有出現移民中產(chan) 化而導致社區“變天”的情況,這同樣和意裔移民的工業(ye) 化生產(chan) 方式和自身封閉性相關(guan) 。工業(ye) 化生產(chan) 方式導致意裔移民主要從(cong) 事工廠生產(chan) 、商品銷售和建築行業(ye) 的相關(guan) 工作,而封閉性導致了移民中小團體(ti) 層出不窮。這種小團體(ti) 有的是以行業(ye) 為(wei) 紐帶,有的是按照出身地劃分,甚至可以依據居住的街區不同而劃分不同的群體(ti) 。各個(ge) 團體(ti) 之間對有限社會(hui) 資源的爭(zheng) 奪不可避免,而意裔社區自身的特點不僅(jin) 加劇了團體(ti) 之間的爭(zheng) 奪,而且強化了團體(ti) 自身的組織度。這樣一來,從(cong) 社區團體(ti) 向有組織犯罪跨出的一步,在具有明顯排他性的進步主義(yi) 的加持下(i.e. the Prohibition),也顯得不那麽(me) 聳人聽聞了。

這些“犯罪家族”的最初成長都是跟經濟活動、而不是犯罪行為(wei) 本身有關(guan) 。不同來源對於(yu) 有組織犯罪的定義(yi) 有所不同,但是大多數離不開對組織結構的要求和為(wei) 了經濟利益的目的。犯罪行為(wei) 隻是“錦上添花”。事實上,很多時候對暴力的暗示(a hint of violence)甚至比暴力本身更重要。連最不入流的高利貸放貸者都明白“死人不會(hui) 付利息”。犯罪是經濟活動的一部分,而不是反過來。

Sammy the Bull在少年時代就見識過了“對暴力的暗示”是如何滲入經濟活動的。他的外號”the Bull”源自於(yu) 他十歲那年在街角和一群偷了他自行車的孩子打架,一個(ge) 旁觀的人說他打起架來“像一頭小公牛”。而對於(yu) Sammy來說,他還不知道日後他還會(hui) 見到這個(ge) 旁觀者,以至於(yu) 他自己也加入了旁觀者所屬的群體(ti) 。十三歲的時候,因為(wei) 沒有一個(ge) 生活在50年代的基礎教育從(cong) 業(ye) 者聽說過“拚寫(xie) 障礙”這回事,Sammy Gravano被認定不適合讀書(shu) ,於(yu) 是他把主要的時間花在自家的製衣作坊裏。也是在這一年,兩(liang) 個(ge) 身材粗壯、行事粗魯的家夥(huo) (Gravano描述他們(men) “膚色發紅”,聽起來很像愛爾蘭(lan) 裔)走進Gravano家的作坊,告訴Sammy的父親(qin) ,如果他不想失去一條腿,那麽(me) 他最好讓他的工人加入他們(men) 的工會(hui) (並且定期繳費)。

小學時的Gravano已經學會(hui) 了如何用暴力保護因為(wei) 讀寫(xie) 障礙而總在學校裏被區別對待的自己,離開學校後他又加入了一個(ge) 小幫派(一個(ge) 典型的以居住的街區為(wei) 劃分依據的自發團體(ti) ),所以麵對這種場景,他的第一反應是依靠直接的暴力進行反抗,於(yu) 是他找到自己的夥(huo) 伴,弄來一隻槍,等待著那兩(liang) 個(ge) 人在和他父親(qin) 約定的時間重返Gravano的工坊。

等約定的日子到了,Sammy Gravano已經做好了“伏擊”兩(liang) 個(ge) 壯漢的準備,但是兩(liang) 個(ge) 人再次見到他父親(qin) 時的態度讓他大吃一驚:

“我把槍插在腰帶裏。我穿了一件夾克,蓋住槍。但是當他們(men) 走進來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置信。他們(men) 完全不一樣了。其中一個(ge) 人說,‘Gerry(Gravano的父親(qin) ),你怎麽(me) 沒告訴我你是Zuvito的朋友?我們(men) 很抱歉。以後再有工會(hui) 的人找你的麻煩,你就告訴我們(men) ,我們(men) 負責解決(jue) 。別忘了轉告Zuvito,我們(men) 來跟你道過歉了。’然後他握了我父親(qin) 的手,還親(qin) 了他的臉頰。”

Zuvito和那個(ge) 把Sammy Gravano稱作“公牛”的人一樣,Gravano總能看見他們(men) 在街角的沙龍門口,穿著整潔的西裝、或者西褲配針織衫,小指上戴著鑽石戒指。他們(men) 經常手裏握著一遝遝的鈔票在街角擲骰子。雖然賭博是明確的違法行為(wei) ,但是在同一個(ge) 街角出沒的警察卻從(cong) 來不去打擾他們(men) ,甚至有路過的巡警會(hui) 停下來跟他們(men) 寒暄兩(liang) 句再接著巡邏。小Sammy經常會(hui) 問他父親(qin) 有關(guan) 這群特立獨行的人的事情,而Gerry最常給出的回答是:他們(men) 是壞人,但是他們(men) 是我們(men) 的壞人。

顯然年輕的Sammy既不能理解為(wei) 什麽(me) 他們(men) 是“壞人”,也不明白什麽(me) 叫做“我們(men) 的壞人”。最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比起滿臉凶相、身強力壯的自己,那兩(liang) 個(ge) 自稱是工會(hui) 代表的人顯然更害怕Zuvito,一個(ge) 瘦弱的、看起來能被一陣風刮到的老頭。

AP曆史切入點,從(cong) 這裏就不難找!(2)

(圖 4 Ralph Scopo,北美國際工人協會(hui) 主席。另外一個(ge) 更著名的身份是黑手黨(dang) Colombo家族成員)

AP曆史切入點,從(cong) 這裏就不難找!(2)

(圖 5 L to R: Former Colombo Underboss Gennaro "Gerry Lang" Langella, Former Gambino Capo Tommy Billoti, Ralph Scopo)

在一個(ge) 沒有工會(hui) 傳(chuan) 統的社會(hui) 裏,工會(hui) 通常和電影票、食用油聯係在一起。鬱鬱不得誌者或者快退休的老人會(hui) 被安排到工會(hui) 的崗位上。Zuvito的形象可能比較符合這種對工會(hui) 的偏見。但是對於(yu) 當年的意裔美國人來說,由於(yu) 新移民所處的社會(hui) 和經濟地位與(yu) 自身的團體(ti) 化傾(qing) 向結合,工會(hui) 不僅(jin) 是經濟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掌控了經濟生活權力的那個(ge) 部分。在美國這種由各種小共同體(ti) 組成的大社會(hui) 裏,任何權力結構在草創期都要或多或少地依靠係統性的暴力背書(shu) 。這也是為(wei) 什麽(me) 工會(hui) 代表要靠“打斷業(ye) 主的腿”來推進工會(hui) 活動(當然這種行為(wei) 從(cong) 另一個(ge) 角度看就是收取保護費),而當他們(men) 遇到更大的係統性暴力的時候反而會(hui) 退縮,畢竟單純的暴力會(hui) 破壞經濟活動,所以對暴力的暗示要遠重要於(yu) 暴力本身。因此,Zuvito作為(wei) 暴力暗示的代表,符合“壞人”的定義(yi) ;但是反過來,他在經濟活動中的權力位置和意裔社區的團體(ti) 化傾(qing) 向,又讓Gerry Gravano這樣的小業(ye) 主把他視為(wei) 自己人,而不是一個(ge) 以他自己的血肉為(wei) 食的predator。從(cong) 某種程度上講,Gerry Gravano代表了一類被權力異化到一定程度、以至於(yu) 對侵害自身利益的權力產(chan) 生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般的依賴情感的個(ge) 體(ti) 。

跟美國曆史上其他的以族裔背景為(wei) 鮮明特征的犯罪團體(ti) 不一樣,La Cosa Nostra(這個(ge) 組織的名稱其實充滿爭(zheng) 議,首先La Cosa Nostra這個(ge) 詞組的結構違背意大利語或拉丁語語法規則,定冠詞la不應該和物主形容詞nostra共同充當修飾性成分,有學者幹脆認為(wei) 這是美國執法機構生編亂(luan) 造出來的。更大眾(zhong) 化的Mafia來源混亂(luan) ,而且不能用來代表大部分意大利本土的組織。至於(yu) 中文名稱“黑手黨(dang) ”是一個(ge) 嚴(yan) 重的翻譯事故)“發明”了現代意義(yi) 上的有組織犯罪,並且把這個(ge) 術語所代表的現象帶到了不屬於(yu) 它的高度。它不同於(yu) 它的意大利親(qin) 戚,或是其他文化中類似的社團。那些團體(ti) 帶有明顯的農(nong) 業(ye) 社會(hui) 的起源和發展脈絡。Mario Puzo筆下的Vito Corleone明顯是一個(ge) 南部意大利鄉(xiang) 紳地主,而不是Frank Costello或者Paul Castellano這樣的“生意人”(有意思的是,著名黑警Louis Eppolito有一次見到Paul Castellano本人,按照從(cong) Puzo小說裏讀到的規矩稱呼對方為(wei) “Godfather”,Castellano哭笑不得地回答:“我就是個(ge) 做生意的,可不是什麽(me) 教父”)。因為(wei) 美國的有組織犯罪的生長環境和從(cong) 事的行業(ye) 都屬於(yu) 現代性的產(chan) 物,它的自身具有明顯的現代性特點:比起傳(chuan) 統社團,它的成員有更強烈的自主性(生意人需要的是partner,而不是servant);組織的合法性建立在經濟活動上,而不是更宏大的政治敘事上;因為(wei) 不依賴政治敘事確立合法性,它的活動不依附於(yu) 政治勢力,甚至會(hui) 反過來收買(mai) 政治勢力。正是最後一點賦予了美國有組織犯罪超強的生命力和對正常社會(hui) 肌體(ti) 的超強腐蝕性,嚴(yan) 重影響了一些美國社會(hui) 領域的生態,甚至造成了重大政治事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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