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故事的開頭，是一個(ge) 夏天坐在一個(ge) 四周綠葉隨風搖曳陽光從(cong) 窗外灑入的玻璃房裏。閉上眼睛好像暴雨肆虐，好像電閃雷鳴，好像海嘯的怒濤。睜開眼的時候，依舊是夏天，是綠葉，是微風，是陽光，是最熟悉的我們(men) ，仿佛一切都從(cong) 未離去......
“我是一個(ge) 很矛盾的人。”采訪的一開始，曲思齊（Scarlett ）就這樣解釋自己，“賽場上的我也許是自信的，會(hui) 主動進攻；和別人相處的過程中也會(hui) 照顧對方，就好像種種跡象都表明我就會(hui) 是一個(ge) 很outgoing 很熱情的人。但其實真正了解我的朋友才真正發現，我一直是一個(ge) 那個(ge) 很慢熱很內(nei) 耗很敏感的人......我很喜歡用茨維塔耶娃筆下的《女中學生》裏的一句話來形容我，以及我對辯論的感覺 ：‘我是熱血沸騰的叛逆，隻承認激情和冷漠’。”
的確，這是一句很極端的話，但就是這樣兩(liang) 三個(ge) 完全相斥的矛盾卻同時發生在她的身上。從(cong) 一開始她的每一個(ge) 抉擇都是帶著棱角，都是偏執的兩(liang) 極：明明英語不好，卻要死磕英語辯論；明明什麽(me) 都不懂，卻選擇了在fed賽季加入NHSDLC聯賽……這些對於(yu) 剛剛從(cong) 體(ti) 製內(nei) 小學轉軌的Scarlett來說，無異於(yu) 是“天崩開局”。
“當時學長老師的發言我連10%都聽不懂，語言不行，知識儲(chu) 備也跟不上，哪裏都是漏洞。”但就是這種“哪裏都難”的開局，卻激起了她個(ge) 性中那種“熱血沸騰的叛逆”：“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天賦型選手，但是別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憑什麽(me) 我就不行？”
她偏要勉強。
不懂知識，她就一點點補；語言跟不上，她就把資料包裏麵的的文章一篇篇刷過去；自己的水平夠不上參賽，她也不著急；從(cong) 22年秋天一直蟄伏，到了23年春天，她終於(yu) 覺得自己準備好了。
但是第一場比賽怎麽(me) 會(hui) 不緊張？她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學長老師們(men) 看在眼裏，默默把拉著她，講解那些他們(men) 辛苦搜集整理的card：為(wei) 什麽(me) 要選這些卡，互相之間有什麽(me) 關(guan) 係，和論點又是怎樣相互支撐的。這些不求回報的幫助，至今她都記在心裏：“我真的很感謝那時候學長老師的幫助，很多時候這些類似mentor的存在對我來說真的是至關(guan) 重要的，因為(wei) 他們(men) 和你有著相似的經曆，但是又比你經驗豐(feng) 富，大家很快就能互相理解，我從(cong) 他們(men) 身上真的學到了很多東(dong) 西。”
匆匆行過杭州賽，那些痕跡卻再也無法抹去
杭州賽是Scarlet的NHSDLC首秀，她幾乎清楚地記得這場比賽的每一個(ge) 細節。第一場輪空之後，她們(men) 匹配到一對非常強勁的對手，之後是和同學，之後又遭遇了冠軍(jun) 隊。初賽如同過山車一般的難度拷打著新手們(men) 的心髒，Scarlet的內(nei) 心同樣經曆著大起大落：“就像是在一個(ge) 小島上，一會(hui) 兒(er) 天晴，一會(hui) 兒(er) 又是狂風暴雨。但是因為(wei) 大家在一起，不管內(nei) 心情緒多麽(me) 激烈，都會(hui) 想著要把接下來的比賽打好。”
第二天的比賽，她們(men) 衝(chong) 到了4強，這對新人來說已經是一個(ge) 非常了不起的成績。最後一場四強比賽，很多朋友和前輩都來觀賽，大家齊刷刷做了一排。
那場比賽她表現得格外耀眼，最後雖然沒有贏，卻非常非常滿足。
“那場比賽真的讓我感覺到幸福。就是你在乎的人在支持著你，然後不管你心裏多麽(me) 糾結，最後還是去拚命爭(zheng) 取了，這個(ge) 過程讓我非常滿足。而且杭州賽是我們(men) 一群人最後一次聚在一起，很多玩得很好的朋友那場比賽之後都各奔東(dong) 西，但是在我比賽的那個(ge) 當下，我們(men) 在一起。對我來說這非常珍貴。”
就在那一刻，似乎有那麽(me) 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自己的那些倔強和勉強背後，支撐她的究竟是什麽(me) 。
第一次杭州賽結束後，打掃幹淨空無一人的賽場
卻讓人無比留戀
自從(cong) 開始打辯論以來，Scarlet不止一次感受到，辯論給了她第二次成長的機會(hui) 。
“與(yu) 美辯的相遇真的就是‘轉角遇到愛’：從(cong) 二線公立小學到國際學校上初中也許真的隻是想要練練英語才開始嚐試辯論，但是真正接觸之後，卻發現辯論給了我‘重開人生’的機會(hui) ，讓我不斷有動力往上爬。”
也正是因此，當她麵對23年國賽的潰敗時，仍有足夠的韌性堅持下去。
那是她第一次麵對如此規模的線下賽事，杭州賽的幸福時刻猶在眼前。“我真的時因為(wei) 杭州賽就愛上線下賽了，想到暑假還有一次機會(hui) ，心裏真的非常憧憬。”為(wei) 了能夠和隊友一起有更好的表現，她和隊友沒日沒夜地刷論文，常常是每天睜眼就開始看paper，一直到睡著：“我感覺自己可能這輩子再沒有哪次這麽(me) 努力過，隻要我醒著，腦子都是辯論，自己能夠非常明顯地感覺語音能力和思考能力明顯的提升了。”
然而饒是這樣的努力，仍舊不足夠：國賽初賽階段便以3-1铩羽而歸。
但是麵對失敗，Scarlet卻沒有想象中的灰心：“最重要的就是我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進步，雖然對結果來說可能還不太夠，但我相信這些努力都不會(hui) 白費。還有很關(guan) 鍵的一點就是整個(ge) 備賽和參賽的過程中，我得到了來自學長和教練的很多支持和幫助，這些都讓我想要更加努力，想要在辯論上有更多的成績。”
但命運還不想放過她。彷佛就是為(wei) 了看看她到底有多堅韌，23年秋季開始她陷入了漫長的瓶頸期。由於(yu) 牙齒的問題，她開始頻繁地來往牙科門診，每個(ge) “黑色星期六”都要經曆一場小手術調整鋼釘，每一次調整，也會(hui) 連帶著發聲的肌肉出現各種她不可預測的變化，導致她的delivery質量也一起變得飄忽不定，原本就不是很足的信心更是被大家的質疑和嘲弄攪得稀碎：“那時候整個(ge) 人都變得很敏感，本來別人就會(hui) 因為(wei) 發音的問題來挑剔你，如果說我的speaker point不夠高，那場剛剛好又差一點沒晉級被人家講，雖然理智上知道這些東(dong) 西不該被judge，我的心態還是會(hui) 很崩。”
但一崩到底終究不是她的個(ge) 性。“我還是不甘心，心情越壓抑，我就越覺得不服輸。那時候整個(ge) 人狀態非常糾結，就是一邊糾結，一邊努力。”
這場持續一整個(ge) 秋天的牙齒矯正，仿佛也是對她心態的試煉。而她交出的成績單，也終於(yu) 不負自己在黑暗的中的漫長努力：賽季末尾，她連續兩(liang) 場比賽奪得Top Speaker Top1，這個(ge) 不服輸的女孩，終於(yu) 經曆了“守得雲(yun) 開見月明”的那一刻。
“那兩(liang) 場比賽真的非常暢快，我感覺到我的內(nei) 心深處其實一直相信，隻要努力了就會(hui) 有結果，你付出的汗水不會(hui) 騙你。”
而朋友無疑是在漫長蟄伏中支撐她的重要力量：“我覺得辯論對於(yu) 來說就像一個(ge) 可以隨身攜帶的烏(wu) 托邦，我所有聊得來的朋友都是打辯論認識的。除了辯論，我也會(hui) 打生物競賽、數學競賽，但是在那些比賽裏就交不到朋友。辯論不一樣，我常常和朋友們(men) 在聊天的時候，聊著聊著就開始討論和辯論有關(guan) 的事情，很多時候聊topic會(hui) 聊得停不下來。那種共鳴的感覺我在辯論之外的任何圈子都沒有體(ti) 驗過。”
為(wei) 什麽(me) 辯論中遇到了那麽(me) 多困難還能夠讓她甘之如飴？她笑著沉吟了一下：“可能成長本身就是要經曆一些困難的，但是很少有什麽(me) 事情可以在你體(ti) 驗到痛苦和不甘心的時候， 又同時給你很多的支持、希望和愛。我覺得我就算在最瓶頸的時候，也不會(hui) 覺得孤立無援，雖然也會(hui) 受到指責，但是同時也受到很多鼓勵和支持，讓我想要一次次再站起來努力下去。”
正是因此，在辯論中她不僅(jin) 見證了成長的機遇，也一次次用自己的決(jue) 心和信念把握住了這些機遇，衝(chong) 破迷霧，突破了自我。
從(cong) 23年之後的24年，時間不再靜默流過，而是成了Scarlet不斷跨越的見證。
首先是她選擇從(cong) 初中組“畢業(ye) ”，開始挑戰公開組的比賽。雖然難度有所增加，她卻覺得來到了更加適合自己的比賽環境：首先是在公開組更加重視邏輯，這要求她對辯題的理解更加深入，對於(yu) evidence的掌握也要更加紮實；其次，因為(wei) 重視邏輯，攻防雙方都會(hui) 仔細傾(qing) 聽對方的發言，她同樣也是在這樣的比賽環境中真正學會(hui) 了傾(qing) 聽對手，並迅速做出反應。“我覺得每一位選手，隻要你有信心、有條件，都應該鼓勵自己盡快開始公開組的挑戰，我覺得不管是對於(yu) 辯論的技能還是辯題的理解都是非常好的鍛煉。”
除了辯論技能日趨完善，她的心態和個(ge) 性也同樣也變得成熟。春季之後，社團招新，她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站在講台前的那一個(ge) ：“從(cong) 前一直是學長老師們(men) 帶著我，給我支持，那個(ge) 春天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要成為(wei) 照顧人的人了。”
從(cong) 前，她對自己的認知一直是糾結、焦慮、猶豫不決(jue) ，但是當她需要站在最前線，她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是熱情、強大、溫暖的。
“那時候我發現，雖然我緩解不了自己的焦慮，但是我可以幫助別人不焦慮。雖然我麵對自己的事情會(hui) 糾結，但是這並不妨礙我果斷幫助別人。這種感受非常奇妙，我那一刻好像看到了，看到了我的焦慮和內(nei) 核背後，其實是一種天賦。一種支撐我不斷努力的內(nei) 在動力。”
當她走過痛苦、走過不甘、走過一次次挫敗和糾結，她終於(yu) 可以看到，這些內(nei) 耗的背後，其實藏著一顆不甘平凡的，熱切跳動的心髒。
她同樣學會(hui) 了去傾(qing) 聽自己敏感的內(nei) 在情緒：“我發現我的敏感、懷疑、不確定，其實都是一些可以被利用的資源，隻要你懂得傾(qing) 聽自己。”
因為(wei) 敏感，她成為(wei) 了一個(ge) 非常注重detail的選手。比賽中她最喜歡的環節是evidence check：“我非常喜歡那種牢固掌握evidence帶來的安全感。因為(wei) 很敏感，所以在比賽裏麵可以看到別人忽略的細節，聽到evidence也會(hui) 更快反應過來是不是靠譜。當你抓住對方的漏洞的時候，真的很有成就感。”
因為(wei) 糾結，她成為(wei) 了一個(ge) 非常擅長逆轉對方觀點的選手。“因為(wei) 我逐漸發現，讓我糾結的點，往往就是一些很容易讓人疑惑或者兩(liang) 邊都有說法的點。當你把它們(men) 想通、搞懂之後，你在賽場上就可以很輕鬆地把對方的論證轉化成有利於(yu) 己方的觀點。”
進入24年下半年之後，她在賽場上的表現也愈發純熟。開賽前，朋友們(men) 之間“一起衝(chong) 擊國榜”的玩笑，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彼此之間默契的行動。她計算過，如果要衝(chong) 擊top3，首先需要有足夠多的參賽次數，其次還要有穩定的比賽表現“畢竟隻有贏了才會(hui) 有分數。”秋季出了青島賽之外，她打完了每一場比賽，朋友甚至開玩笑說應該給她頒個(ge) “最多出場次數獎”。在超高頻率的參賽節奏中，她也逐漸從(cong) 過去那種對於(yu) 輸贏的焦慮中解脫出來，一場兩(liang) 場的勝敗變得不再重要。
就在這樣高強度的比賽節奏中，她也兩(liang) 次創造出9場連勝拿下冠軍(jun) 的記錄，其中一次還是在她最喜歡的杭州賽。“每次杭州賽真的都會(hui) 讓我感覺很幸福，幸福到完賽之後會(hui) 有戒斷反應。”不過她最喜歡的，還是上海賽，“上海賽的過程最曲折，雖然最後沒有拿到冠軍(jun) ，但是那是我第一次帶新人一起參加這類線下比較大型的比賽，有一份傳(chuan) 承的意義(yi) 在。而且當中的每一分鍾我都有付出自己100%的努力。”
她清楚地感覺到，賽季過半時自己正在變得越來越專(zhuan) 注，越來越鬆弛，原來巴不得每分鍾都集中100%的精力，後期也能夠在賽場上一邊啃飯團一邊專(zhuan) 心聽對手的的speech。賽季結束時，看到自己在國榜Top1的位置，她知道那個(ge) 曾經焦慮內(nei) 耗的自己，也走進了屬於(yu) 她的盛夏。
一路走來，打辯論就好像做了一個(ge) 長長的夢，她好像還是那個(ge) 敏感糾結的自己，卻已經學會(hui) 了在不斷前行中和那些“不完美”和解：
“我覺得我最大的收獲就是懂得了什麽(me) 是勇敢。勇敢就是麵對機會(hui) 的時候你主動選擇去爭(zheng) 取，而不是眼睜睜看著它錯過。不管這個(ge) 結果它是對的，錯的，成功的，失敗的，重要的是不要留下遺憾。就像有時候我知道這就是個(ge) 死局打、太難了，但是隻要拚盡全力打了，我輸了也沒有那麽(me) 遺憾了，反而就是學到更多東(dong) 西，這些你學到的東(dong) 西，終究有一天會(hui) 帶著你，衝(chong) 破所有黑暗，看見那個(ge) 閃閃發光的自己。”
致謝
最後，謝謝那些對我意義(yi) 特殊的你們(men) ： 是在我流淚時第一個(ge) 抱緊我的Sophie Xu徐琰至，是總在重要關(guan) 頭及時出現的貓咪“大盜”Bobby Liu劉植，是和我shared birthday的Yuki Yang楊晏清, 是一起吵吵鬧鬧的Julia Pan潘博悅， 是4分鍾可以狂說80多條cards的Joyce Yang楊子悅，以及謝謝所有幫助過我和我遇到的人！
另外，特別感謝我的天選搭檔 Selina Du杜可馨， the partner destined for me, requiring no forced synergy; and the transcedent surprise I never saw coming. 特別感謝最懂我的soulmate， Ronin Wang王浩軒. Even though we’ve clashed eight times, I’m forever grateful you’re always there when I need you most！
【競賽報名/項目谘詢+微信：mollywei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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