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HSDLC國榜公開組第6學生專訪：辯論如詩亦如夢

不是一隻燕子，或者一個(ge) 晴天

造就了春天

你無法讓一個(ge) 人在一天之內(nei)

變得幸福。

——Aristotle, The Nicomachean Ethics

對你來說辯論是什麽(me) ？是思維的體(ti) 操，是語言的角力，還是一個(ge) 集合同好的大家庭？

對於(yu) 何昱廷（Ethan）而言，辯論就像是一場長夢。

有時候他閉上眼睛，就能回到某次線下賽的現場，金色的光線在遠處閃爍著，他和隊友慢慢走在陌生的校園，聊著剛剛結束的比賽，也聊彼此的學業(ye) 和生活。回憶中的學校仿佛有一種特殊的氣味，連同學校裏麵的風都是如此鮮明。

“我閉上眼睛就能感覺到，就像我現在就在那一樣。”Ethan說到這些的時候語速變得很慢，仿佛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很多場比賽對我來說都是特別珍貴的回憶，特別是今年的杭州、北京和上海的線下賽，這三場比賽的畫麵到現在還一直會(hui) 出現在我的腦子裏，我很放鬆的時候就會(hui) 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的腦子裏麵播放，感覺就可以回到那個(ge) 時候。”

2023年春季杭州賽決(jue) 賽現場 左起Ethan、yulia、Penny

Ethan身上有種藝術家一般細膩溫柔的氣質。在一眾(zhong) 辯手之中，他也許不是最閃耀的那一個(ge) ，卻有著獨一無二的風格。

從(cong) 小，Ethan就通過豐(feng) 富的演講大賽經曆培養(yang) 起了對於(yu) 語言的濃厚興(xing) 趣。盡管小學和初中都是在體(ti) 製內(nei) 就讀，但優(you) 秀的語言底子還是給了他寬廣的視野，得以讓他從(cong) 更高的角度去思考對自己未來的選擇。8年級開始，他忽然意識到留學不是一個(ge) 遙遠抽象的概念，而是近在眼前的選擇。

9年級，他通過同學接觸到了BP辯論：“成都的辯論資源不是很豐(feng) 富，所以我們(men) 當時是選擇一個(ge) 加拿大的機構上的遠程上BP網課。當時一下子就覺得出國離自己特別近了，那種氛圍下麵你會(hui) 對美高有一種很強烈的憧憬。”

正是這份憧憬加上長久的思考，他正式開始為(wei) 留學做準備：申請美高和國際學校，一邊還要準備中考，在外人看來是忙到不可開交的日子，在他的回憶中卻非常美好：“那段時間是我開始真正去思考、去看清自己是誰、到底想要什麽(me) 的日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些努力寫(xie) 文書(shu) 的下午，陽光照進屋子裏的角度很迷人，我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想走方向是朝哪裏，那種感覺真的很棒。”

認清自己道路的Ethan在這一年展現出了驚人的爆發力：他同時被美高、成都外國語錄取，並且在中考中也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

“我感覺可能有時候找到大方向是最高效的，而不是去糾結於(yu) 某個(ge) 具體(ti) 的技巧或者方法。就像是抓住了大樹的樹幹，不管它有多少枝椏、根係，隻要你的把主幹扛住，這棵樹你就扛走了。”

進入高中之後，Ethan對於(yu) 辯論的興(xing) 趣愈加濃厚。然而他的辯論之路還需要克服許多難關(guan) 。

興(xing) 趣使然，很快他從(cong) BP轉向PF，並且通過NHSDLC五一營地順利上手了PF比賽：“首先我感覺PF的比賽對於(yu) 新手備賽會(hui) 更友好，而且DLC的各種比賽參加起來也非常方便，還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就很自然地轉成學習(xi) PF了。”

從(cong) BP轉入PF之後，Ethan在PF經曆的第一個(ge) 衝(chong) 擊是關(guan) 於(yu) 速度的：“我的個(ge) 性是比較慢熱的，也不會(hui) 特別想要去過度地追逐某個(ge) 特別功利的目標。但我發現在PF裏麵，這樣慢慢的是不行的，要快起來。”

在PF的世界裏，一切都非常快：speech的速度很快，一開始他常常覺得要完全聽懂opponent發言有些吃力；crossfire環節的提問節奏非常快，明明一些evidence是自己認真看過，還是會(hui) 被打得措手不及，各種刁鑽的提問角度總令他感到腦袋空空；比賽的節奏也非常快，循環賽從(cong) 早到晚一場接一場，從(cong) 睜眼就開始一直打到眼皮打架，一個(ge) 周末下來甚至感覺“整個(ge) 人都被掏空”。

對於(yu) 任何新人而言，這都是一場嚴(yan) 峻的考驗，何況Ethan這樣一個(ge) 本性慢條斯理的人：“那時候我也會(hui) 覺得有些迷茫，感覺自己想要拿到一個(ge) 成績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定一個(ge) 什麽(me) 樣的目標，有點找不到方向。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是挺喜歡辯論的，雖然我的個(ge) 性好像和很多辯手不太一樣。所以辯論比賽我還是會(hui) 參加，但沒有很認真的去準備。”

好在，快節奏的PF世界裏前進的方向來得也很快：暑期，原本準備參加國賽的Ethan因故沒有成行。而原本要和他一起參賽的搭檔卻在國賽中斬獲了8強的好成績。“當時給我的衝(chong) 擊是非常大的，讓我一下子就有了很具體(ti) 的目標，原來這些東(dong) 西其實不是那麽(me) 遙遠的。”

找到了方向，命運的齒輪從(cong) 22年的秋季開始轉動。Ethan也明顯感受到，他體(ti) 內(nei) 有一個(ge) 快節奏的自己開始被孕育出來。這一年的十一，Ethan第二次來到了NHSDLC的十一訓練營，熟悉的課程和教練，他卻聽出了不同的感受。也是在訓練營裏，他和許多日後的好友、教練熟悉起來。

“我覺得學習(xi) 辯論的過程中，社交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想要更快地提高的話，就要勇敢地去接近那些可能你原來覺得很優(you) 秀、和你有距離的人，在辯論的圈子裏麵你會(hui) 發現很多優(you) 秀的人都非常樂(le) 於(yu) 分享，如果你主動，就能夠學到很多對於(yu) 提升自己相當關(guan) 鍵的東(dong) 西。”

23年春季北京賽結束之後和大家一起合影

對於(yu) Ethan來說，Nicole無疑是第一位提升辯論他能力的關(guan) 鍵角色。這一年，Nicole接連斬獲了春季國榜公開組1，以及秋季國榜公開組2，並成為(wei) 了校辯論社社長。“我覺得Nicole給我最大的幫助還是在於(yu) 我從(cong) 她那裏學到的對於(yu) 辯論的一種好的心態和如何去看待競爭(zheng) 的那種平常心，以及麵對一些很複雜的辯題的時候，怎樣去把握它的主幹和核心。當你從(cong) 優(you) 秀的人身上學到了這些東(dong) 西，就會(hui) 覺得自己應該向他們(men) 靠攏，很多之前枝枝蔓蔓的想法自然就消失了。”

也是在這個(ge) 秋季，Ethan經Nicole介紹，和她辯論社的社員一起搭檔參賽，以4-0的好成績晉級。這是他第一次晉級，也是Ethan印象最深的一次晉級。“雖然我之前感覺自己應該可以做到，但是真的看著它一步一步去實現還是覺得非常神奇。

我原來常常會(hui) 想很多，然後就陷入找不到方向的迷茫，但是那一場我感覺到，很多時候在你能力不夠的階段，你的視野就是會(hui) 受限，就是看不清楚方向的，這個(ge) 時候有經驗的人可以帶領你，這很關(guan) 鍵，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專(zhuan) 注於(yu) 做好你手裏的事情，路在腳下。”

秋季晉級之後，Ethan感覺自己真的開竅了：22年秋季，他最終闖入國榜16強，這也給了他追求更高目標的欲望：“那時候慢慢開始在比賽中找到一些感覺了，但總是一到淘汰賽就止步不前，心裏麵有遺憾，也會(hui) 想再衝(chong) 一下。”

他發現，辯論的經曆似乎真的改變了他：平時慢條斯理的Ethan，一旦按下計時器，就好像變了一個(ge) 人。但他最喜歡的，還是隨著辯論能力的增加，自己辯論能力越來越成熟：“我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和傾(qing) 聽能力都變紮實了很多，也不會(hui) 像從(cong) 前那樣很容易就被問懵，會(hui) 有更多應對的思路。”

他慢慢體(ti) 會(hui) 到，學會(hui) 傾(qing) 聽和推理，是辯論中非常重要的兩(liang) 個(ge) 基本能力。“辯論不是要你掌握多少evidence，而更多的是讀懂、聽懂、理解清楚，如果可以再比別人多推理一步，很多時候就會(hui) 有優(you) 勢。”

這種模糊的感覺在23年春季賽中得到了應證。這個(ge) 賽季，教練常常教導他：要做一個(ge) “Flow型”選手，學會(hui) 去抓住辯論的flow，用flow去組織辯論，而不是生硬地搬運evidence。“在辯論裏麵，你們(men) 要學會(hui) 聽：首先是要聽全、聽懂，然後要學會(hui) 抓住重點和對方的弱點；其次，你們(men) 要記住，盡管PF很看重evidence，但是真正讓你脫穎而出的是你的思維能力，是你對於(yu) 這個(ge) 辯題的理解深度。”教練的這番話，他也深深記在心底。

這次春季賽也是他愛上城市線下賽的起點。杭州賽是他經曆的第一場線下賽，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場比賽之一。“那次是我和我的搭檔yulia第一次一起線下比賽。她是一名經驗非常豐(feng) 富的選手，從(cong) 19年開始就有打DLC，我從(cong) 她身上學到了很多非常寶貴的東(dong) 西。”

他們(men) 一個(ge) 在成都，一個(ge) 在西安，平常都隔著大半個(ge) 中國交流。那次杭州賽是他們(men) 第一次在線下一起合作。他們(men) 徜徉在比賽的校園裏，從(cong) 比賽、學業(ye) 到生活，一起聊了很多。“我真的非常喜歡線下賽，這種短暫地離開你原本生活的狀態，有點像一種輕度的‘夢遊’。這種時候我也會(hui) 發現其實辯論還是很單純的：把你應該做的部分都專(zhuan) 注都做好就可以，不用想太多。當我離開了這種狀態，也會(hui) 覺得生活裏麵的其他事情，或許也可以用這種很簡單的狀態去處理好。”

帶著輕鬆而專(zhuan) 注的心態，他和隊友再次已4-0的全勝戰績小組出線。然而麵對大好局勢，心思敏感的他反而生出了一些擔憂：“我當時就感覺不太好，因為(wei) 這其實已經是我第4次全勝出線了，但是前麵三場我都是晉級以後就被淘汰了。”

麵對這“鬼打牆”一般的4-0，Ethan的心裏忍不住開始打鼓，但是在教練和搭檔眼中卻有著另一種解讀：“循環賽結束我心態有點緊張，但是教練和搭檔都告訴我，這時候想不如做。比賽有運氣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實力，隻要我把自己該做的都做好了，就不該太過擔憂。”

調整好心態，第二天他們(men) 也愈戰愈勇，一路衝(chong) 入了決(jue) 賽圈。在決(jue) 賽，他們(men) 遭遇了春季四戰全冠的選手Penny和春季國榜第5顧子琪，惜敗於(yu) 對手。賽後Ballot中，一位投票給他們(men) 的裁判隻留下了意味深長的三個(ge) 詞：“Keep it up.”

從(cong) 杭州回成都之後，Ethan因為(wei) 在比賽期間過度消耗而患上了急性腸胃炎。但是身體(ti) 一好，他就在下一周趕赴北京賽：“因為(wei) 我還是希望春季可以有一些成績，5月我已經因為(wei) AP考試完全沒有打辯論，所以最後三場杭州、北京和線上Ⅷ我都希望可以參加一下。”

一晃眼，春季賽就結束了。而Ethan也從(cong) 賽季之初一位從(cong) 未在淘汰賽勝出的選手，衝(chong) 入了國榜前10。從(cong) 過去的漫不經心，到為(wei) 了比賽拚盡一切，他在這個(ge) 春季收獲了很多，也看到了自己更多的潛力：“春季最後一場比賽，我感覺我和我的搭檔蔣翼（22年秋國榜初中組第4）是可以去爭(zheng) 一爭(zheng) 那個(ge) 冠軍(jun) 的。因為(wei) 我們(men) 打贏了seed 1的對手，前麵也一直打得很順利。4強的時候可能是運氣不好，也可能是輕敵輸掉了，但競技就是這樣，永遠都會(hui) 有意外。”

然而辯論終究是比拚實力的遊戲。在秋季賽場上，Ethan再次和蔣翼一同出戰，終於(yu) 拿下了秋季線上Ⅱ的冠軍(jun) 和優(you) 辯。在這場比賽中，他好像真正感受到教練曾教他的“flow”：“要認真傾(qing) 聽，抓住場上的重點，不要死摳evidence，要用邏輯去整理場上的形勢。”他感覺到，現在的自己不僅(jin) 可以很快抓住對方speech中的重點，在發言時，自己的頭腦也非常清晰。在這一場的ballot中，裁判也對他們(men) 的表現給出了很高的評價(jia) ：

“CON wins the debate with stronger logic and more relevant extensions presented through the debate, which make their stand clear and firm, proving that public sector investment is preferable for human space exploration.”

 

Ethan曾是一個(ge) 覺得冠軍(jun) 和國榜都離自己很遙遠的萌新，如今他知道路在腳下，隻要你找到正確的方向，一步一個(ge) 腳印地去走，一切都不是那麽(me) 遙遠。如今的他依然在追夢的路上：“辯論真的好像一個(ge) 長長的美夢，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早一點開始這個(ge) 夢。”

辯論如夢，這裏有美好的邂逅、有與(yu) 勝利失之交臂的遺憾，也有漫長旅程之後的成熟與(yu) 篤定。在采訪的最後，我們(men) 問Ethan，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你會(hui) 對過去的自己說什麽(me) ？

他想了想，回答道：

“還是很感謝過去的那個(ge) 自己，能夠克服一些困難，走出了舒適圈去成就更好的自己；我希望他要放下一些不必要的糾葛，積極調整心態，迎接可能出現在他麵前的任何一場比賽，就當是享受辯論的過程吧。”

Tips

1、找到方向和目標

打辯論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方向和目標：你想要成為(wei) 什麽(me) 樣的辯手，你想怎樣去贏得比賽？這些問題的答案也許比獲勝本身更加重要。在上手初期，如果你覺得迷茫，最好去參加訓練營，NHSDLC的訓練營我參加了三次，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收獲，也推薦給所有想要更快上手辯論的同學。

2、學會(hui) 傾(qing) 聽

我覺得打辯論首先要會(hui) 傾(qing) 聽。傾(qing) 聽你的教練、你的搭檔，然後在場上去傾(qing) 聽你的對手。沒有好的傾(qing) 聽能力，就不會(hui) 有出色的輸出。在傾(qing) 聽中，首先是要聽全、聽懂，然後是懂得分辨，抓住重點。大家可以遵循這個(ge) 步驟，一步一步訓練自己傾(qing) 聽的能力。

3、注重社交

打辯論不是閉門造車，有時候比賽中的社交可能比你單純拿一個(ge) 成績更有意義(yi) 。去賽場上看看自己喜歡哪種風格的辯手，去努力接近你覺得優(you) 秀的人，有時候別人的經驗對於(yu) 指點你走出迷茫非常關(guan) 鍵。

4、路在腳下

我們(men) 很多時候都會(hui) 感覺迷茫，不知道方向在哪裏，這其實都是很正常的。有的時候方向就是需要你的能力更加成熟之後才能看得到，在自己覺得茫然的時候不用太著急，隻要腳踏實地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慢慢一切就會(hui) 水到渠成。路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