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時代周刊
文:蘭(lan) ·阿布拉米茨基(Ran Abramitzky )和裏亞(ya) ·布斯坦(Leah Bouston),阿布拉米茨基是斯坦福大學經濟學教授和社會(hui) 科學高級副院長。布斯坦是普林斯頓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她還擔任勞資關(guan) 係部門的主任。他們(men) 合著的新書(shu) 是《黃金之街:美國數不清的移民成功》。
2020年4月,《紐約時報》發表了一個(ge) 特別專(zhuan) 題,題為(wei) “我是向下流動的寫(xie) 照”。“過去,人們(men) 都相信每一代美國人能比上一代做得更好,”文章開頭寫(xie) 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hui) 流動性一直在放緩。”翻看這些畫像時,我們(men) 不禁注意到,有一群美國人與(yu) 這種趨勢背道而馳:他們(men) 就是移民的子女。索尼婭·坡(Sonya Poe)出生在德克薩斯州達拉斯市的郊區,父母從(cong) 墨西哥移民過來。“我爸爸在一家酒店工作,”索尼婭回憶說。“他們(men) 對我們(men) 設定的目標一直是:上學,上大學,這樣你就可以找到一份不需要上夜班的工作,這樣你就可以自己選擇做什麽(me) 。”
許多移民之所以來到美國,夢想的是為(wei) 他們(men) 的孩子提供一個(ge) 更好的未來。利用1880年至1940年以及1980年至今天的數百萬(wan) 移民家庭的記錄,我們(men) 發現,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移民的子女都超過了他們(men) 的父母,並在經濟階梯上上升。
如果這就是美國夢,那麽(me) 移民實現了它。數據中特別引人注目的一個(ge) 模式是,無論是一個(ge) 世紀前埃利斯島的一代,還是今天的移民,在收入低於(yu) 中位數的家庭中長大的移民子女,在成年後都會(hui) 有很大的進步。同為(wei) 收入分配的最底層(比如25百分位)的子女,第一代移民的子女比同樣貧窮的美國父母的子女更有可能在成年後進入收入分配的中遊。更重要的是,無論他們(men) 的父母來自哪個(ge) 國家,移民的孩子成年後都比在美國出生的孩子更有可能超過他們(men) 父母的收入。盡管美國的移民政策在過去的一個(ge) 世紀裏發生了重大變化,從(cong) 1900年對歐洲移民幾乎開放邊境,到最近幾十年大幅限製邊境,但這種模式在過去和今天仍然存在。
今天,來自墨西哥和多米尼加共和國的移民的孩子,就像一百年前貧窮的瑞典人和芬蘭(lan) 人的孩子一樣,有可能超越他們(men) 的父母。向上流動不僅(jin) 定義(yi) 了人們(men) 的生活範圍,而且對整個(ge) 經濟也有影響。即使是那些來到美國卻沒有什麽(me) 資源或技能的移民,也會(hui) 帶來一項對美國經濟極為(wei) 有利的資產(chan) ——他們(men) 的孩子。
結論:移民的子女總比上一代強
穀歌聯合創始人謝爾蓋·布林(右)是俄羅斯出生的移民。
為(wei) 了進行我們(men) 的分析,我們(men) 需要將孩子和父母聯係起來的數據。對於(yu) 曆史數據,我們(men) 使用曆史人口普查記錄將兒(er) 童與(yu) 30年後收集的人口普查數據聯係起來,那時這些年輕人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把我們(men) 想象成好奇的孫輩,在網上搜索他們(men) 的家譜,但次數超過一百萬(wan) 次。我們(men) 從(cong) Ancestry.com這樣的網站開始挖掘,這些網站允許公眾(zhong) 尋找他們(men) 的親(qin) 屬。從(cong) 這裏開始,我們(men) 開發了自動搜索的方法,這樣我們(men) 就可以在記錄中跟蹤數百萬(wan) 移民和他們(men) 的孩子。我們(men) 的現代數據是基於(yu) 聯邦所得稅記錄。研究人員可以通過稅收記錄將子女與(yu) 父母聯係起來,作為(wei) 納稅家屬,然後觀察這些子女成年後的納稅數據。
當我們(men) 整理這些數據時,我們(men) 看到了什麽(me) ?
第一個(ge) 引人注目的結論是,作為(wei) 一個(ge) 群體(ti) ,移民的子女比出生在美國的父母的子女獲得了更多的向上流動性。我們(men) 關(guan) 注的是在美國出生的白人父母的孩子,因為(wei) 相比之下,黑人父母的孩子的向上流動性往往較低。因此,如果我們(men) 將移民子女與(yu) 全部人口進行比較,能觀察到的移民子女的流動性優(you) 勢將會(hui) 更大。第二個(ge) 值得注意的結論是,即使是來自尼日利亞(ya) 和老撾等非常貧窮國家的孩子,也比在類似家境中出生在美國的孩子表現更好。
像危地馬拉、薩爾瓦多和尼加拉瓜這類中美洲的移民常常被視為(wei) 南方邊境的“危機”,但這些移民子女向上移動的速度也比美國家庭的孩子更快(速度僅(jin) 次於(yu) 加拿大移民的子女)。我們(men) 的第三個(ge) 發現是,移民子女的流動優(you) 勢在今天和過去一樣強大。更重要的是,一些移民群體(ti) ——愛爾蘭(lan) 人、意大利人和葡萄牙人——很久以前被政客們(men) 指責為(wei) 對經濟貢獻甚微——實際上實現了最高的向上流動性。過去,我們(men) 隻研究兒(er) 子,因為(wei) 不能把結婚後改名的女兒(er) 聯係起來。但在現代數據中,我們(men) 可以看到這種模式也適用於(yu) 女兒(er) 。
今天,當我們(men) 得知過去歐洲移民的孩子取得了成功時,我們(men) 可能不會(hui) 感到驚訝。我們(men) 習(xi) 慣於(yu) 看到貧窮的歐洲移民的後代成為(wei) 商業(ye) 和文化精英的成員。許多傑出的領導人,包括像拜登總統這樣的政治家,經常強調他們(men) 對愛爾蘭(lan) 或意大利血統的自豪。但是在當時,這些群體(ti) 被認為(wei) 是窮人中的窮人。在逃離饑荒的過程中,愛爾蘭(lan) 移民與(yu) 如今逃離颶風、地震和戰亂(luan) 的移民並沒有太大區別。我們(men) 經常聽到這樣的擔憂:貧窮的移民將麵臨(lin) 怎樣的處境,他們(men) 的孩子是否會(hui) 陷入低薪工作或依賴政府支持的困境?但我們(men) 的數據調查應該消除這些擔憂。移民的孩子在美國確實能成功。他們(men) 往往隻需要一代人的時間就能擺脫貧困。
為(wei) 什麽(me) 移民子女更成功
是什麽(me) 讓移民的孩子能夠逃離貧窮的環境,在經濟階梯上爬得更高?我們(men) 最常聽到的答案是,移民比在美國出生的人有更好的職業(ye) 道德和企圖心,而且移民父母更重視教育。我們(men) 同意移民家庭的特殊特征可能是原因之一(盡管很難從(cong) 我們(men) 的數據中看出這一點)。然而,當我們(men) 分析這些數據時,我們(men) 發現了一些令人驚訝的事情:移民往往會(hui) 搬到美國那些能為(wei) 他們(men) 的孩子提供向上流動的最佳機會(hui) 的地方,而在美國出生的人則更紮根於(yu) 當地。幾代社會(hui) 科學研究已經證實,兒(er) 童的成長環境會(hui) 影響他們(men) 生活中的機會(hui) 。我們(men) 發現,移民父母比美國出生的父母更有可能定居在這些機會(hui) 高的地區,這些地區有大量的好工作,為(wei) 下一代提供更好的流動前景。
我們(men) 看到,在廣泛的全國比較中,移民子女的收入高於(yu) 其他子女,但他們(men) 的收入並不比在同一地區長大的其他孩子高,這是地理因素很重要的一個(ge) 顯著證據。在經濟財富方麵,移民的成年子女看起來與(yu) 在同一街區或同一城鎮長大的美國出生父母的子女相似。這種模式意味著移民家庭和在美國出生的家庭之間的主要區別在於(yu) 他們(men) 選擇在哪裏生活。
我們(men) 的研究結果的一個(ge) 啟示是,如果美國出生的家庭自己搬到這些機會(hui) 很高的地方,他們(men) 很可能也會(hui) 取得同樣的成功。事實上,我們(men) 發現,在美國出生的父母從(cong) 一個(ge) 州搬到另一個(ge) 州的孩子比那些留在原地的孩子有更高的向上流動性:他們(men) 的向上流動性水平接近(但不完全高)從(cong) 國外移民的孩子。所以,你可能會(hui) 問:當一個(ge) 地區的就業(ye) 機會(hui) 減少時,為(wei) 什麽(me) 在美國出生的家庭不搬出這個(ge) 地區?
J.D.萬(wan) 斯(J.D. Vance)在他的暢銷書(shu) 《鄉(xiang) 下人的悲歌》(Hillbilly Elegy)中提出了這個(ge) 問題,書(shu) 中講述了他在俄亥俄州米德爾敦的成長經曆,那裏距離肯塔基州邊境隻有45分鍾的路程,他的家人幾代都住在那裏。對萬(wan) 斯來說,往上爬意味著要離開他童年的社區,這是許多美國人不願邁出的一步。後來他參加了海軍(jun) 陸戰隊,後來又去了俄亥俄州立大學和耶魯大學法學院——“雖然我們(men) 歌頌社會(hui) 流動性,”他寫(xie) 道,“但它也有它的缺點。這個(ge) 詞必然意味著一種運動——理論上更好的生活,是的,但也要遠離某些東(dong) 西。”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萬(wan) 斯正以反移民的立場競選俄亥俄州參議員。
萬(wan) 斯提到了父母在美國出生的孩子獲得向上流動的成本。許多在美國出生的父母的孩子是幾代居住在同樣的地方,因此對他們(men) 來說,經濟流動性往往伴隨著離家的成本。相比之下,移民已經毅然邁出了離開家鄉(xiang) 移居美國的步伐,所以他們(men) 可能更願意去美國任何地方尋找機會(hui) 。換句話說,美國出生的家庭更紮根於(yu) 當地,而移民家庭則更自由——這種向機遇靠攏的意願似乎使一切都變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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