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精英教育也拚爹嗎？

前言： 如今，越來越多的財富精英和知識精英都希望孩子前往美國體(ti) 驗精英教育。

受父母輩影響，精英階層的子女往往在很小的時候就走上了“名校之路”，不過不要以為(wei) 這條路是一條坦途，這些名校的名額並不會(hui) 特別為(wei) 他們(men) 預留，反而他們(men) 要為(wei) 此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與(yu) 汗水。

這樣的情況在美國家庭也一樣。在今天分享的這篇文章裏，大家可以看見，美國的中上層階級，也和我們(men) 大部分家長一樣，麵臨(lin) 著一樣的焦慮。哈佛、耶魯、普林斯頓……美國學子是如何從(cong) 常春藤名校攀援而至上流社會(hui) 的？

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美國，“拚爹資本主義(yi) ”(“遺產(chan) 型資本主義(yi) ”)的回歸，令教育程度越發成為(wei) 個(ge) 人社會(hui) 經濟地位的決(jue) 定性因素，同時子女的教育程度也越來越取決(jue) 於(yu) 其父母的教育程度。美國孩子們(men) 的學業(ye) 競爭(zheng) ，不是在高中，不是在小學，而是在出生後。

於(yu) 時語（係新加坡聯合早報特約政治評論員），國際問題專(zhuan) 欄專(zhuan) 家，因為(wei) “兒(er) 子在美國一路考上了常春藤”，讓這個(ge) 爸爸得以近距離管窺美國精英教育低齡化的眾(zhong) 生相，並寫(xie) 下《攀藤而上》這本書(shu) 。

美國的家長們(men) 大概從(cong) 沒像過去這半個(ge) 世紀這樣，如此重視教育。前些年，“虎媽”事件轟動一時，很多人看到的是亞(ya) 洲時教育“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勝利，卻忽視了這個(ge) 現象之所以在美國引發轟動的深層社會(hui) 環境改變：美國的中上階層與(yu) 知識階層家長越來越堅信“讀書(shu) 可以改變命運”，對孩子教育的投入近乎執迷。

“富貴不足保，唯常春藤教育之澤可及於(yu) 無窮”

教育程度是社會(hui) 經濟地位的決(jue) 定因素，而進入21世紀的美國，資本與(yu) 知識出現了一種平行傳(chuan) 承現象，即子女的教育程度越來越取決(jue) 於(yu) 父母的教育程度。於(yu) 時語稱此為(wei) “遺產(chan) 型資本主義(yi) ”的回歸。

經濟學家和社會(hui) 學家指出，美國貧富兩(liang) 極分化和社會(hui) 階層進一步固化的共同原因是教育機會(hui) 正呈兩(liang) 極分化。《紐約時報》在2012年分析列出，到2009年，在最富有的四分之一美國家庭的子女中，24歲時擁有大學學位的占82%，在最窮困的四分之一的家庭裏，這一比例隻有8%，相差整整10倍。

曾任百事可樂(le) 和大通銀行副總裁的著名企業(ye) 家紐鮑爾總結，“除非去上大學，否則你不會(hui) 走上生活的上升曲線；今天在美國，教育是成功的關(guan) 鍵。”請注意，這裏的教育特指精英教育。越來越多中上層家庭堅信，上學必須要上常春藤。

這種美國高等教育的競爭(zheng) 分化和普通大學畢業(ye) 生的“貶值”不無關(guan) 聯，在美國，普通大學本科教育質量不斷下降。相比之下，常春藤為(wei) 代表的頂尖名校的情況截然相反。“在一個(ge) 充滿全國和國際奧數選手、科學大獎獲得者、正式報紙雜誌甚至科學論文作者的校園裏，通宵開放的圖書(shu) 館便是這一高度競爭(zheng) 學習(xi) 環境的象征”。

於(yu) 時語直言， 最重要的教育分化結果，莫過於(yu) 學生畢業(ye) 後的社會(hui) 地位。哈佛大學勞工問題權威卡茨向《紐約時報》承認，美國普通大學畢業(ye) 生的就業(ye) 前景每況愈下，越來越多的畢業(ye) 生不得不高配低就，成為(wei) “令人擔憂的麻煩趨勢”。麻省理工學院的勞工經濟學家奧托爾形容這是中產(chan) 階級下一代不得不麵對的“下坡匝道”。

與(yu) 普通大學畢業(ye) 生情況相反，美國精英大學畢業(ye) 生在職場上依然風光。《大西洋月刊》調查顯示，即便是排名第25名次級的名牌大學，畢業(ye) 生收入還是比哈佛、耶魯的畢業(ye) 生少了差不多40%，不用說排名50之後的普通大學。教育分化的一係列數據拉開了美國擇校瘋狂。

耶魯大學法學教授、菲律賓華僑(qiao) 後代蔡美兒(er) 幾年前推出養(yang) 育兩(liang) 個(ge) 女兒(er) 的回憶錄《虎媽戰歌》。“在美國，‘虎媽爭(zheng) 議’主要限於(yu) 美國的白領中上層和知識階層，首先刊登書(shu) 摘的《華爾街日報》以及跟進的《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紐約客》等，都是美國上層人士和知識精英關(guan) 注閱讀的報刊。”

於(yu) 時語說，《虎媽戰歌》是中國傳(chuan) 統“棍棒底下出孝子”育兒(er) 哲學的現代美國版，而這背後更值得關(guan) 注的是正在變化的海外社會(hui) 大氣候，為(wei) 什麽(me) “虎媽”震動了美國上層階級和知識精英？“虎媽”轟動實則反映了美國上層精英的一種日益強烈的整體(ti) 焦慮。

近幾十年來，美國社會(hui) 兩(liang) 極分化和社會(hui) 競爭(zheng) 迅速加劇，催生了擔心社會(hui) 經濟地位下滑的普遍焦慮。這一演變強化了美國精英地位延續的老規律：“富貴不足保，唯常春藤教育之澤可及於(yu) 無窮。”換言之，維持精英地位和身份的前提，在於(yu) 常春藤名校代表的精英教育。

“地毯老鼠競賽”，從(cong) 幼童開始的全麵競爭(zheng)

“從(cong) 幼童開始的教育競賽，在美國知識階層早已不是秘密，隻不過‘虎媽’把這一競賽提升到空前的高度。”於(yu) 時語談到。這一教育競賽的“理論基礎”來自芝加哥大學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海克曼，他提出了關(guan) 於(yu) 教育投資回報與(yu) 年齡的關(guan) 係曲線。

海克曼曲線清楚地表明，教育投資回報最大的是早期和學齡前的智力開發。這是缺乏知識和金錢的窮人父母最薄弱的環節。該曲線也體(ti) 現了美國社會(hui) 競爭(zheng) 不斷加劇之下的教育投資和”起跑線”的提前。

在美國的知識精英和上層階級中，教育競爭(zheng) 實際從(cong) 托兒(er) 所和幼兒(er) 園時代就開始了。“大城市地區的許多貴族預備學校紛紛把學製下延到每年學費幾萬(wan) 美元的貴族幼兒(er) 園。

在美國知識精英最集中的紐約，若幹學費高昂的名牌私立學校幼兒(er) 部成為(wei) 精英家長們(men) 競相爭(zheng) 取的目標。”於(yu) 時語發現，這些名牌幼兒(er) 園的入學名額有限，招生普遍基於(yu) 一種名叫“教育檔案局”測試的早期智力甄別測試。備考產(chan) 業(ye) 看到商機，竟為(wei) 剛剛會(hui) 走路的小孩提供如何應對“教育檔案局”測試的專(zhuan) 門訓練。

再看海克曼曲線展示的一條信息：在關(guan) 鍵的嬰幼兒(er) 時期，再多金錢也無法取代父母的關(guan) 愛和家庭的知識環境。2010年，加州大學一對經濟學家夫婦發表了題為(wei) “地毯老鼠競賽”的研究報告，披露了美國白熱化教育競爭(zheng) 中一個(ge) 重要的非物質層次。

研究標題借用了經濟學上常用的“老鼠競賽”，描述了美國名校入學競爭(zheng) 低齡化的社會(hui) 趨勢。這項研究展示了美國家長在子女教育問題上的重要行為(wei) 變化：在1975年，不同教育程度的美國母親(qin) 在管教子女的時間投入區別不大，此後30多年，低教育水平（沒有大學學位）的母親(qin) 每周管教子女的時間大約增加了4小時，而大學畢業(ye) 的母親(qin) 增加了8小時，是前者的整整兩(liang) 倍。

哈佛大學第27任校長薩默斯在評論法國學者皮凱蒂談教育導致的階層固化時特別提到，美國的兩(liang) 極分化並不限於(yu) 錢財，同等重要的現象是“在過去兩(liang) 代人的時間內(nei) ，富人與(yu) 窮人子女的教育成就之間幾乎有成倍的差距”。

薩默斯點出一條發現：從(cong) 嬰幼時期到小學六年級，美國中上階層的孩子比窮人的孩子平均多接受了6000個(ge) 小時的教育和其他智力發展活動！這是美國一個(ge) 教育機構綜合了十多項有關(guan) 調查研究總結出來的數字，其中包括父母陪讀、學前教育、課外活動、暑期教育和遊學等。

這一“起跑線”上就產(chan) 生的巨大差距，將會(hui) 伴隨這些孩子的整個(ge) 人生曆程。也因為(wei) 這樣的早期競爭(zheng) 加劇，給一部分人帶去噩耗。直到20世紀50年代，哈佛大學還在盡力維持“快樂(le) 的四分之一最差生”政策，作為(wei) 世家子弟延續精英地位的瀟灑道路。但如今，從(cong) 幼兒(er) 園起到常春藤大門，一路競爭(zheng) 。

在高中階段，這種競爭(zheng) 體(ti) 現得最為(wei) 激烈。美國名牌私立中學的曆史要早於(yu) 公立學校，尤其在教育發達的東(dong) 北部，這些學校原先的主要目的是向哈佛、耶魯等名牌大學輸送學生，因此獲得“預備學校”之稱。隨著常春藤盟校招生政策從(cong) 偏顧貴族子弟向“憑才入學”演變，私立貴族預校也在做出相應變革，“江湖地位”依然不可撼動。

有調查顯示，1998-2001年，如果把美國所有高中按照畢業(ye) 生進入常春藤老三大（哈佛、耶魯、普林斯頓）的比例排名，那麽(me) 排前100名中，有94所是私立學校。

教育投資是空前的，教育機會(hui) 能均等成為(wei) 空話

《紐約時報》曾在學生作弊問題上引述史岱文森高中（美國著名私立高中）一名應屆生的解釋，“隻要幾分之差就能決(jue) 定是否進得了常春藤學校”。一名美國的華裔母親(qin) 也曾告訴記者，美國人之所以熱衷讓孩子參加體(ti) 育賽事，除了體(ti) 育項目是校園社交的“標準配置”，另一條心照不宣的理由是培養(yang) 孩子的競爭(zheng) 意識。“小小一條賽道就能讓孩子有了競爭(zheng) 意識，告訴他們(men) 人生有時候不是幾分之差，而可能就是零點幾分之差，你就名落孫山。”她說。

沒錯，分數就是學生的命根，必須錙銖必較。

美國大學招生盡管講究綜合素質，但代表學業(ye) 成就的“高考”成績仍然是其中的關(guan) 鍵項目。例如，作為(wei) SAT摸底考試的PSAT成績，是所謂全美榮譽獎學金的入圍標準，尖子生的標誌。

又比如中學生總統獎，其中學業(ye) 部分的初選名單就是SAT每次應試中每個(ge) 州的男女“狀元”和“榜眼”。獲得這些獎項的提名，成為(wei) 名校錄取的重要砝碼。

如何獲得標化高分？

以總部在紐約的卡普蘭(lan) 教育集團為(wei) 例，1994年收入僅(jin) 800萬(wan) 美元，2004年已經超過11億(yi) 美元，10年增長了1400%！9年後（2013年），收入再次翻倍，達到22億(yi) 美元，活脫脫一個(ge) “美國新東(dong) 方”。隨著常春藤名校入學競爭(zheng) 的低齡化，在精英父母集聚的地區，課外補習(xi) 和私人輔導已成為(wei) 重要的經濟行業(ye) 。

《紐約時報》2013年報道，紐約市的高檔私人家教每小時學費是600美元，半天輔導的費用超過大多數工薪人士半個(ge) 月的薪水。2006年，美聯社關(guan) 於(yu) 大紐約區的名牌預校學費已超過哈佛大學，仍然“生滿為(wei) 患”，有長長的候補排隊名單。望子成龍、趨之若鶩的家長。

《紐約時報》專(zhuan) 欄作家布魯克斯曾經挖苦，位於(yu) 華盛頓市區西北的第三選區是聯邦政府高層主管人員的聚集地，其特征是雖然行政權力很大，也都算是高工資，可是60%的可支配收入都花在送子女上私立學校的學費上了。

哈佛大學畢業(ye) 的著名社會(hui) 學者卡拉貝爾，2007年在《紐約時報》上發表評論，描述還在小孩蹣跚學步時期，富有的父母就開始雇傭(yong) 昂貴的教育顧問，在漫長的“常春藤競賽”中提前出發，並總結說：“這隻是一個(ge) 漫長過程的起點，家境優(you) 越然而急不可待的父母企圖在這一過程中最大限度地增加他們(men) 子女進入哈佛、耶魯、普林斯頓和其他名牌大學的機會(hui) 。”或許正因為(wei) 經曆了這樣的殘酷競爭(zheng) ，讓獲得常春藤入場券的“精英”在繁衍下一代的問題上不願“圈外繁殖”。於(yu) 時語發現，階層固化還表現為(wei) 年輕人的“選擇性婚配”。

2006年在洛杉磯成立的“常春藤擴大聯合會(hui) ”，已擴展到全美，其主要功能是為(wei) 單身的常春藤校友提供“魚找魚，蝦找蝦”的約會(hui) 平台，是選擇性婚配的最好例證。

這一切，讓教育均等在美國漸成空話，階層固化的隱憂已引發社會(hui) 關(guan) 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