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中學學霸為何不受歡迎?

為(wei) 什麽(me) 在典型的美國中學,做一個(ge) 聰明的學生是一件麻煩事?為(wei) 什麽(me) 智力在大家心裏的分量遠遠不如相貌、魅力和運動能力的分量重?

作者:Paul Graham   

譯者:阮一峰

文章轉載自:留美學子

美國著名科幻小說家、科普作家、文學評論家,智商高達160的阿西莫夫對於(yu) 反智主義(yi) 曾經不無憂慮地指出:

“在美國有一種對無知的崇拜,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著。反智主義(yi) 的壓力已經像堅韌的針線一般纏繞在我們(men) 的政治與(yu) 文化生活中,而給予它支持的則是一種錯誤的觀念,即民主便意味著我的無知與(yu) 你的博學是一樣優(you) 秀的。

以下文字摘自矽穀創業(ye) 之父 Paul Graham 的文集《黑客與(yu) 畫家》,Graham以親(qin) 身經曆闡述了自己對上述問題的看法。

他告訴孩子們(men) :“無論你在學校裏是否受歡迎,是否感到快樂(le) ,它都隻是一個(ge) 暫時的過程,隻要你向前看,你就能超越它,哪怕現在你還是身處其中。找到自己感興(xing) 趣的事,為(wei) 之不斷學習(xi) 和探索,你要像黑客一樣對待自己的人生。”  


 初中時,我和好友裏奇畫了一張學校食堂的餐桌分布圖,每張桌子都標上了人氣指數。這件事的難度並不高,因為(wei) 選擇坐在一起吃午飯的人,受矚目程度往往都很接近。

我們(men) 把所有桌子從(cong) A到E分成五等。坐在A桌的人不是校足球隊的成員,就是啦啦隊的成員。而E桌的人好像都有一點輕微的唐氏綜合征六那時我們(men) 管這種症狀叫“弱智"。

 我後來認識很多人,讀書(shu) 的時候都被稱為(wei) 書(shu) 呆子。從(cong) 他們(men) 身上我發現,“書(shu) 呆子”與(yu) “高智商”有強烈的正相關(guan) 關(guan) 係。

而這些人在中學裏都是不受歡迎的學生,你越喜歡讀書(shu) ,就越不受別人的歡迎,因此“書(shu) 呆子”和“受歡迎”之間,有一種更強烈的負相關(guan) 關(guan) 係。這樣看來,“高智商”似乎導致了你不受歡迎。 為(wei) 什麽(me) 會(hui) 這樣?要是你眼下還在讀中學,你一定會(hui) 覺得這個(ge) 問題很蠢。無可爭(zheng) 議的事實就是,除了這樣以外,似乎很難想象還能有什麽(me) 別的結果。但是,的確會(hui) 出現別樣的情況。

比如,在小學裏,聰明的學生就沒有受到排擠。再比如,畢業(ye) 後踏上社會(hui) ,聰明也不是一件壞事。而且,據我所知,在大多數國家,事情也沒有如此嚴(yan) 重。隻有在典型的美國中學,做一個(ge) 聰明的學生才是一件麻煩事,你的日子會(hui) 很不好過。這究竟為(wei) 什麽(me) ?

解開這個(ge) 謎的關(guan) 鍵是把問題換一種提法。

為(wei) 什麽(me) 聰明的小孩沒有讓自己變得受歡迎?

如果他們(men) 真的很聰明,為(wei) 什麽(me) 找不到受歡迎的訣竅呢?他們(men) 在標準化測試中表現得這麽(me) 好,為(wei) 什麽(me) 就不能在這方麵也大獲成功呢? 有一種觀點認為(wei) ,其他小孩妒忌聰明學生,所以聰明的學生不可能受到歡迎。我倒希望這種解釋是對的。

回想起來,要是初中裏真的有人妒忌我,那麽(me) 他們(men) 一定費了很大力氣才把這種妒忌隱藏得無法發現。而且,在任何情況下,如果聰明真的令他人妒忌,這反而會(hui) 招來女生。因為(wei) 女生喜歡被其他男生妒忌的男生。 在我就讀過的學校,聰明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一樣東(dong) 西。同學們(men) 既不看重它,也不唾棄它。如果別的事情都相同,那麽(me) 大家還是願意自己變得聰明一點,因為(wei) 這總比做個(ge) 笨人好。

但是總的來說,智力在大家心裏的分量遠遠不如相貌、魅力和運動能力的分量重。

所以,如果智力本身與(yu) “受歡迎"無關(guan) ,為(wei) 什麽(me) 聰明的小孩一直不書(shu) 受同齡人的歡迎呢?我認為(wei) ,答案就是他們(men) 真的不想讓自己受歡迎。 如果當時有人告訴我這個(ge) 答案,我一定會(hui) 嘲笑他。在學校裏不受歡迎,你的日子就很難過,有人甚至因此自殺。

所以,要是你跟我說,我本人不想受歡迎,那就好比你在說,我在沙漠裏快渴死了,卻又不想喝水。別搞錯了,讓自己更受歡迎,這才是我要的。 但是事實上,我並不是那麽(me) 強烈地渴望這個(ge) 。我更想追求的是另一件事情一一.聰明。這不僅(jin) 僅(jin) 意味著在學校得到好成績(雖然某種程度上這也挺重要)。

我真正想要的是,能夠設計奇妙的火箭、寫(xie) 出漂亮的文章、理解編程原理。一句話,我想要做偉(wei) 大的事情。

那時,我從(cong) 沒試過將夢想分門別類、一一排序。要是我真做了,就會(hui) 一眼看出聰明是排在最前麵的。如果有人許諾,使我一舉(ju) 成為(wei) 仝校最受矚目的學生,代價(jia) 是從(cong) 此智力平庸(請允許我在這裏自命不凡),我是絕不會(hui) 答應的。 雖然“書(shu) 呆子”飽嚐不受歡迎之苦,但是為(wei) 了解除痛苦而讓他們(men) 放棄“聰明”,我想大多數人是不會(hui) 願意的。對他們(men) 來說,平庸的智力是不可忍受的。不過,要是換了別的孩子,情況就不一樣了,大多數人會(hui) 接受這筆交易。

對於(yu) 很多人來說,這反而是更上一層樓的機會(hui) 。即使是那些智力排名在前20%的學生(我在這裏假設智力可以測量,那時的人們(men) 似乎都相信這一點) ,誰不願意用30分的成績換來別人的友愛和欽佩?

我認為(wei) ,這就是問題的根源。

“書(shu) 呆子"的目標具有兩(liang) 重性。他們(men) 毫無疑問想讓自己受歡迎,但是他們(men) 更願意讓自己聰明。“受歡迎"並不是你在課後時間隨便做一做就能實現的,尤其是在美國的中學中,在這裏,所有人為(wei) 了個(ge) 人魅力都會(hui) 進行激烈競爭(zheng) 。 我並不是說這些青少年有意這樣做。某些人確實是,小小年紀就成為(wei) 了權謀家,但是大多數人不是。

我在這裏真正想要表達的是,青少年每時每刻都想融人群體(ti) 之中。舉(ju) 例來說,青少年往往很關(guan) 注服飾。他們(men) 這樣做並不是有意讓自己嬴得大眾(zhong) ,他們(men) 的目的隻是要穿得好看。但是穿給誰看呢?無非就是其他小孩。

同伴的意見成為(wei) 他們(men) 判別事物的標準,這不僅(jin) 體(ti) 現在衣著上,還體(ti) 現在他們(men) 做的幾乎每一件事情上,就連走路的姿勢也不例外。

所以,他們(men) 為(wei) 了把所有事情“做對”,所付出的任何努力,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實際上都等同於(yu) 努力在使自己變得更受歡迎。 書(shu) 呆子沒有認識到這一點。他們(men) 沒有認識到“受歡迎”需要付出如此之多的努力。一般來說,對於(yu) 那些高度困難的領域,隻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意識到成功需要不間斷(雖然未必是自覺的)付出。

舉(ju) 例來說,大多數人似乎認為(wei) ,繪畫能力與(yu) 生俱來,畫家就像高個(ge) 子一樣,是天生的。事實上,大多數“會(hui) 畫"的人,本身就很喜歡畫畫,將許許多多時間投人其中,這就是為(wei) 什麽(me) 他們(men) 擅長畫畫的原因。同樣的,受歡迎也不是天生的,而是要你自己做出來的。 書(shu) 呆子不受歡迎的真正原因,是他們(men) 腦子裏想著別的事情。他們(men) 的注意力都放在讀書(shu) 或者觀察世界上麵,而不是放在穿衣打扮、開晚會(hui) 上麵。

他們(men) 就像頭頂一杯水來踢足球,一邊踢球,一邊拚命保持不讓水灑出來。其他人都在一門心思玩足球,遇到這樣的對手,自然能夠毫不費力地擊敗,並且心裏還奇怪,對方怎麽(me) 如此無能。

就算書(shu) 呆子心裏想著變得與(yu) 其他小孩一樣受歡迎,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因為(wei) 那些受歡迎的小孩從(cong) 小就在琢磨如何受歡迎,打心底裏追求這個(ge) 。

但是,書(shu) 呆子從(cong) 小琢磨的卻是如何更聰明,心底裏也是這樣追求的。這都是受父母的影響,書(shu) 呆子被教導追求正確答案,而受歡迎的小孩被教導討人喜歡。

到目前為(wei) 止,我一直把“聰明的學生"和“書(shu) 呆子"當作同義(yi) 詞,好像它們(men) 完全可以換著用。事實上,隻有在我上麵談到的這種環境中才能這樣使用。所謂“書(shu) 呆子",其實隻是指這個(ge) 人的社交技能不夠強。

但是,你到底需要多“強"的社交技能,取決(jue) 於(yu) 你所處的環境。在普通的美國學校中,成為(wei) “強人"的標準高得嚇人(或者至少是十分特別) '即使你不是很“呆"的人,相比之下,也隻能算是呆子了。 僅(jin) 有很少的聰明小孩,能夠分配出足夠的心思,去關(guan) 心如何讓自己受歡迎。他們(men) 往往碰巧還具有俊俏的外表、運動員的體(ti) 格,或者受人矚目的兄弟姐妹。不然的話,你就別無選擇,隻能成為(wei) 書(shu) 呆子了。

這就是為(wei) 什麽(me) 聰明的小孩在青少年時期,比如11歲到17歲,有著一生中最糟的人生經曆。人生的這個(ge) 時期比其他任何時期更多地受到你的受歡迎程度的影響。 11歲以前,小孩的生活由家長主導,其他孩子的影響有限。孩子們(men) 不是不關(guan) 心小學裏其他同學的想法,但是後者不具有決(jue) 定性影響。小學畢業(ye) 以後,這種情形開始發生變化。

到了11歲左右,孩子們(men) 逐漸把家庭生活當作尋常事了。他們(men) 在同伴中開辟了一個(ge) 新的世界,並認為(wei) 那個(ge) 世界才是重要的,比家裏的世界更重要。

實際上,如果他們(men) 在家裏與(yu) 父母發生衝(chong) 突,反而能在那個(ge) 新的世界中掙得麵子,而他們(men) 也確實更在乎那個(ge) 世界。 但是,問題在於(yu) ,孩子們(men) 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是一個(ge) 非常原始的世界。如果你聽任一群1 1歲的孩子自行其是,最後就會(hui) 發生小說《蠅王》中的情景。我同許多美國孩子一樣,在學校裏就被要求閱讀此書(shu) 。

這可能不是巧合,有人可能希望借此向我們(men) 指出,我們(men) 這些孩子就是“野蠻人”,我們(men) 自己創造的世界是一個(ge) 殘酷和愚蠢的世界。對當時的我來說,領會(hui) 這些意思有點太難了。

雖然這本書(shu) 讀起來讓人覺得完全可信,但是我一點兒(er) 沒有讀出文字背後的意思。當年,他們(men) 還不如直截了當告訴我們(men) ,我們(men) 這些孩子就是“野蠻人”,我們(men) 的世界愚不可及。 要是不受歡迎僅(jin) 僅(jin) 意味著不受到關(guan) 注,書(shu) 呆子們(men) 可能覺得還能忍受。 不幸的是,在學校裏不受歡迎等同於(yu) 被技視和被欺負。 

為(wei) 什麽(me) 會(hui) 被歧視和欺負?所有現在還在學校裏讀書(shu) 的人可能會(hui) 又一次覺得,怎麽(me) 會(hui) 有人問出這麽(me) 蠢的問題。怎麽(me) 可能會(hui) 有其他結果呢?當然會(hui) 有其他結果。

一般來說,成年人就不會(hui) 去欺負書(shu) 呆子。為(wei) 什麽(me) 小孩子會(hui) 這樣做呢? 一部分原因是,青少年在心理上還沒有擺脫兒(er) 童狀態,許多人都會(hui) 殘忍地對待他人。他們(men) 折磨書(shu) 呆子的原因就像拔掉一條蜘蛛腿一樣,覺得很好玩。在一個(ge) 人產(chan) 生良知之前,折磨就是一種娛樂(le) 。 孩子們(men) 欺負書(shu) 呆子的另一個(ge) 原因是為(wei) 了讓自己感到好受一些。當你麽(me) 踩水的時候,你把水踩下去,你的身體(ti) 就會(hui) 被托起來。

同樣,在任何社會(hui) 等級製度中,那些對自己沒自信的人就會(hui) 通過虐待他們(men) 眼中的下等人不來突顯自己的身份。我已經意識到,正是因為(wei) 這個(ge) 原因,在美國社會(hui) 中底層白人是對待黑人最殘酷的群體(ti) 。 但是我認為(wei) ,孩子們(men) 欺負書(shu) 呆子的主要原因也與(yu) 追求“受歡迎"的心理有關(guan) 。

怎樣才能讓自己更受歡迎?個(ge) 人魅力隻是很小的一方麵,你應該更多地考慮如何結盟。秘訣就是不停地設法使自己與(yu) 其他受歡迎的人變得關(guan) 係更密切。沒有什麽(me) 比一個(ge) 共同的敵人更能使得人們(men) 團結起來了。 這就好比一個(ge) 政客,他想讓選民忘記糟糕的國內(nei) 局勢,方法就是為(wei) 國家找出一個(ge) 敵人,哪怕敵人並不真的存在,他也可以創造一個(ge) 出來。

一群人在一起,挑出一個(ge) 書(shu) 呆子,居高下地欺負他,就會(hui) 把彼此聯係起來。一起攻擊一個(ge) 外人,所有人因此就都成了自己人。這就是為(wei) 什麽(me) 最惡劣的以強淩弱的事件都與(yu) 團體(ti) 有關(guan) 的原因。隨便找一個(ge) 書(shu) 呆子,他都會(hui) 告訴你,一群人的虐待比一個(ge) 人的虐待殘酷得多。 如果說其中還有一絲(si) 安慰,那就是書(shu) 呆子不妨記住,這種虐待不是針對個(ge) 人的。

一群孩子成群結夥(huo) 地欺負你,那並不是因為(wei) 你做錯了什麽(me) ,而是因為(wei) 這一夥(huo) 人需要找一件事情一起幹,這就好像一群人成群結夥(huo) 地去打獵一樣。他們(men) 實際上並不恨你,他們(men) 隻是需要一個(ge) 共同的目標。 因為(wei) 書(shu) 呆子是不受歡迎的,處在學校的底層,所以全校學生都把書(shu) 呆子當作一個(ge) 可供欺負的安全目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最受歡迎的孩子並不欺負書(shu) 呆子,他們(men) 不需要靠踩在書(shu) 呆子身上來墊高自己。

大部分的欺負來自處於(yu) 下一等級的學生,那些焦慮的中間層。麻煩的是,這樣的人數量龐大。受歡迎的學生的分布並不是金字塔形的,而是像一個(ge) 倒放的梨子,底部逐漸收窄。最不受歡迎的人數相當少。(我相信,在我們(men) 畫的餐桌分布圖中,稱得上D桌的,隻有我所在的那一桌。)所以,想要欺負書(shu) 呆子的人比被欺負的書(shu) 呆子多得多。 

與(yu) 不受歡迎的小孩保持距離,可以為(wei) 你加分;那麽(me) 與(yu) 他們(men) 關(guan) 係密切,就會(hui) 為(wei) 你減分。我認識的一位女性說,她在高中時對書(shu) 呆子有好感,但是害怕被人看到她與(yu) 書(shu) 呆子說話,因為(wei) 其他女孩會(hui) 因此取笑她。
不受歡迎是一種傳(chuan) 染病,雖然善良的孩子不會(hui) 去欺負書(shu) 呆子,但是為(wei) 了保護自己,也依然會(hui) 與(yu) 書(shu) 呆子保持距離。難怪聰明的小孩讀中學時往往是不快樂(le) 的。他們(men) 有其他的興(xing) 趣,沒有多餘(yu) 的精力用來使自己更受歡迎。

你在其他地方有所得,就會(hui) 在這個(ge) 地方有所失。不受歡迎使得書(shu) 呆子成為(wei) 全校攻擊的目標。令人驚奇的是,這種噩夢般的情景並非出自任何有預謀的惡意,而僅(jin) 僅(jin) 因為(wei) 這個(ge) 特殊的環境。 

對我而言,最糟糕的日子是初中。孩子們(men) 內(nei) 部的世界剛剛形成, 一切都很嚴(yan) 酷,聰明的孩子與(yu) 普通的孩子,人與(yu) 人之間的差異慢慢開始顯露。幾乎每一個(ge) 和我討論過的人都同意,人生的最糟糕時期是在11歲到 14歲。 

在我讀的學校,八年級的時候(也就是我12、13歲的那一年)曾經發生過一件引起轟動的事情。有一個(ge) 老師在等校車的時候,偶然聽到一群女生在議論某個(ge) 書(shu) 呆子如何被欺負,她深感震驚,第二天就向全班發表了言詞懇切的呼籲,請大家不要如此殘忍地對待同學。

她的呼籲並沒有產(chan) 生實際效果。那時,最觸動我的是,她居然對這件事感到震驚。這是不是意味著她以前對此一無所聞?她覺得這一切是不正常的? 沒錯,成年人不知道孩子們(men) 內(nei) 部發生的事。認識到這一點很重要。在抽象意義(yi) 上,成年人知道孩子的行為(wei) 有時是極端殘酷的,這正如我們(men) 在抽象意義(yi) 上知道貧窮國家的人民生活極端艱難。

但是,像所有人一樣,成年人不喜歡揪住不放這種令人不快的事實。你不去埋頭探尋,就不會(hui) 發現具體(ti) 的證據,就會(hui) 永遠以為(wei) 這件事是抽象的。 公立學校的老師很像監獄的獄卒。看管監獄的人主要關(guan) 心的是犯人都待在自己應該待的位置。然後,讓犯人有東(dong) 西吃,盡可能不要發生鬥毆和傷(shang) 害事件,這就可以了。

除此以外,他們(men) 一件事也不願多管,沒必受要自找麻煩。所以,他們(men) 就聽任犯人內(nei) 部形成各種各樣的小集團。根據我讀到的材料,犯人內(nei) 部的關(guan) 係是扭曲、野蠻、無孔不人的。處在這種人際關(guan) 係的最底層可不是好玩的事。 總體(ti) 上看,我就讀的學校與(yu) 上麵說的監獄差不多。校方最重視的事情,就是讓學生待在自己應該待的位置。

與(yu) 此同時,讓學生有東(dong) 西吃,避免公然的暴力行為(wei) ,接下來才是嚐試教給學生一些東(dong) 西。

除此以外,校方並不願意在學生身上多費心思。就像監獄的獄卒,老師們(men) 很大程度上對學生是放任自流的。結果,學生就像犯人一樣,發展出了野蠻的內(nei) 部文化。 

可是,為(wei) 什麽(me) 離開學校以後,真實的世界卻能友好地對待書(shu) 呆子呢?答案似乎很簡單,因為(wei) 那是成年人的世界,他們(men) 都成熟了,不會(hui) 把書(shu) 呆子挑出來欺負。

不過,我覺得這不是主要答案。監獄裏的成年人不也照樣以強淩弱嗎?而且很顯然,上層社會(hui) 的闊太太之間也是如此,在曼哈頓的某些地方,女性之間的交往聽來就像高中時代的延續,同樣充滿了各種算計和勾心鬥角。

我認為(wei) ,真實世界的關(guan) 鍵並非在於(yu) 它是由成年人組成的,而在於(yu) 它的龐大規模使得你做的每件事都能產(chan) 生真正意義(yi) 上的效果。學校、監獄、上流社會(hui) 的女士午餐會(hui) ,都做不到這一點。

這些場合的成員都好像關(guan) 在封閉的泡沫之中,所作所為(wei) 隻對泡沫內(nei) 部有影響,對外部沒有影響。那麽(me) 很自然地,這些場合就會(hui) 產(chan) 生野蠻的做法。因為(wei) 它們(men) 不具備實際功能,所以也就無所謂采用的形式 當你所做的事情能產(chan) 生真實的效果,那就不僅(jin) 僅(jin) 是好玩而已了,發現正確的答案就開始變得重要了,這正是書(shu) 呆子的優(you) 勢所在。

你馬上就能聯想到比爾·蓋茨。他不善於(yu) 社交是出了名的,但是他發現了正確的答案,至少從(cong) 收人上看是如此。 真實世界的特點是,它極其龐大。如果總體(ti) 足夠大,即使是人數最少的少數派,隻要聚集在一起,也能產(chan) 生可觀的力量。在真實世界中,書(shu) 呆子在某些地方聚集起來,形成自己的社區,智力因素成為(wei) 那裏最被看重的東(dong) 西。

有時,這種因素甚至會(hui) 以相反的形式表現出來,特別是在大學的數理學係,書(shu) 呆子甚至會(hui) 誇大笨拙,以顯示自己的聰明。約翰·納什。非常欽佩諾伯特·維納,就學維納的樣子,經過走廊的時候都用手扶著牆走路。

我13歲的那一年,對世界的全部認識,就是身邊看到的一切。我以為(wei) ,我所經曆的種種扭曲的事件就是世界的樣子。看上去,這是一個(ge) 殘酷的世界,也是一個(ge) 乏味的世界,我不太肯定哪一個(ge) 更糟一些。 為(wei) 我在這個(ge) 世界中過得並不好,我覺得一定是自己什麽(me) 地方做錯了。我沒有意識到,作為(wei) 書(shu) 呆子,我不適應周圍環境,某種程度上正說明我領先了一步。

書(shu) 呆子已經在思考的東(dong) 西,正是真實世界看重的東(dong) 西。他們(men) 與(yu) 別人不一樣,不把所有時間用來玩一種耗盡全力但又毫無意義(yi) 的遊戲。 我們(men) 的感受,有點像一個(ge) 被重新塞進中學的成年人。他不知道穿什麽(me) 衣服,聽什麽(me) 音樂(le) ,用什麽(me) 暗語。在別的孩子眼裏,他就像一個(ge) 徹頭徹尾的外星人。不過,成年人很清楚不用在乎別人怎麽(me) 想,我們(men) 就沒有這種自信了。 許多人似乎認為(wei) ,聰明的小孩在人生的這個(ge) 階段應該與(yu) “正常的” 小孩待在一起。也許吧。但是,至少在某些情況中,書(shu) 呆子感到不適應的真正原因是其他人都是瘋子。

我記得讀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在體(ti) 育館觀看校運動隊的出征大會(hui) ,啦啦隊把對手的模擬像扔到看台上,觀眾(zhong) 一哄而起,把它撕成碎片。我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個(ge) 探險家,正在目睹某種奇特的部落儀(yi) 式。

 如果能回到過去,我會(hui) 向13歲的我提供一些建議,主要告訴他要昂起頭看世界。我在那個(ge) 年紀根本不知道這一點,而我身邊的世界又虛假迎得像奶油夾心蛋糕一樣。

不僅(jin) 是學校,整個(ge) 小鎮都很虛假,不像真實的世界。為(wei) 什麽(me) 人們(men) 要搬到郊區去住?為(wei) 了養(yang) 育下一代!難怪郊區生活是如此地乏味和貧瘠。整個(ge) 鎮子就像一個(ge) 巨大的幼兒(er) 園,所有一切都是為(wei) 了教育下一代而有意識地造出來的。 在我生長的這個(ge) 地方,感覺整個(ge) 世界就是這麽(me) 大,你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這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郊區就是故意這樣設計的,與(yu) 外部世界隔離,不讓兒(er) 童沾染到外界有害的東(dong) 西。 至於(yu) 學校,不過是這個(ge) 虛假環境中關(guan) 住牲口的圍欄。表麵上,學校的使命是教育兒(er) 童。事實上,學校的真正目的是把兒(er) 童都關(guan) 在同一個(ge) 地方,以便大人們(men) 白天可以騰出手來把事情做完。

我對這一點沒有意見,在一個(ge) 高度工業(ye) 化的社會(hui) ,對孩子不加管束,讓他們(men) 四處亂(luan) 跑,無疑是一場災難。 讓我困擾的,不是把孩子關(guan) 在監獄裏,而是(a)不告訴他們(men) 這一點,(b)把這監獄的大部分交給犯人來管理。

孩子們(men) 被送進來,花6年時間,記住一些毫無意義(yi) 的事實,還要身處在一個(ge) 由四肢發達的小巨人管理的世界,那些巨人們(men) 隻知道追逐一個(ge) 橢圓形的、棕色的球好像這是全世界最天經地義(yi) 的事情。

這簡直就像一場超現實的雞尾酒化妝晚會(hui) ,如果孩子畏縮不前、瑟瑟發抖,他們(men) 就會(hui) 被視為(wei) 怪人。 生活在這個(ge) 扭曲的世界,不僅(jin) 僅(jin) 對書(shu) 呆子,對所有孩子來說,都是充滿壓力的。就像任何一場戰爭(zheng) ,勝利方也是要付出代價(jia) 的。 

成年人肯定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孩子們(men) 在受苦受難。他們(men) 為(wei) 什麽(me) 不做點什麽(me) 呢?因為(wei) 他們(men) 認為(wei) 那是青春期在作祟。成年人對自己說,孩子們(men) 不快樂(le) 的原因是因為(wei) 他們(men) 身體(ti) 內(nei) 部新出現了大量的化學物質一一激素。 激素在血液中奔流,把所有事情都搞得一團糟。整個(ge) 社會(hui) 係統一點問題也沒有,孩子們(men) 到了這個(ge) 年紀,不可避免地會(hui) 感覺很槽糕。

這種看法無所不在,甚至孩子們(men) 自己都相信了。但是相信這種話可能一點幫助也沒有。你告訴一個(ge) 人,他的腳天生就是壞的,並不能阻止他去懷疑他可能穿錯了鞋子。 我就不太相信這種理論,憑什麽(me) 說13歲的小孩自己有問題。如果這是激素過多的生理問題,那就應該普遍存在。可是,蒙古的遊牧民族在 13歲時難道也是這麽(me) 空虛嗎?

我讀過許多曆史資料,找不到任何一條20 世紀之前的曆史事實支持這個(ge) 理論上應該普遍存在的現象。文藝複興(xing) 時期的很多青少年學徒看上去過得很開心很投人。當然,他們(men) 彼此之間也有爭(zheng) 鬥和陰謀詭計(米開朗基羅小時候就曾經被其他小孩打斷過鼻子),但是他們(men) 並不瘋狂。 

就我所知,青少年因為(wei) 激素而行為(wei) 失常的理論與(yu) 美國中產(chan) 階級遷至郊區的進程是同步出現的。我認為(wei) 這不是巧合,青少年是被迫去過這種生活的,他們(men) 是被逼瘋的。

文藝複興(xing) 時期的學徒是整天勞碌的牧羊狗,而今天的青少年則是神經兮兮、供人玩耍的哈巴狗。他們(men) 的瘋狂源於(yu) 到處都是一片可怕的無聊。 我讀中學的時候,自殺是聰明學生中永恒的話題。雖然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真的自殺,但是不少人有這樣的設想,其中一些人可能還真的嚐試過。對於(yu) 大多數人來說,自殺隻是一個(ge) 姿態。

就像其他青少年一樣,我們(men) 都喜歡有戲劇效果,而自殺看上去就非常富有戲劇性。但是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wei) 我們(men) 的生活有時真的是非常悲慘。

被其他小孩欺負隻是問題的一部分。還有別的問題存在,甚至可能是更糟糕的問題。那就是我們(men) 沒有得到真正的工作,沒能發揮我們(men) 的才能。

人類喜歡工作,在世界上大多數地方,你的工作就是你的身份證明。但是,我們(men) 那時做的所有事情根本就是無意義(yi) 的,至少那時看來是這樣。 最好的情況下,那些事情也不過是遙遠的將來我們(men) 可能從(cong) 事的實際工作的練習(xi) 。它所麵向的目標是如此遙遠,以至於(yu) 當時我們(men) 都不知道自己練習(xi) 這些到底是為(wei) 了於(yu) 什麽(me) 。

更常見的情況是,那些事情不過是一係列隨意設置的繩圈,你被要求一個(ge) 個(ge) 跳過去。

你在學習(xi) 中遇到的文字都是專(zhuan) 為(wei) 考試而設計的,目的就是為(wei) 了出題,而不是為(wei) 了講清楚問題。(南北戰爭(zheng) 的三個(ge) 主要原因是一一等到考試的時候,就會(hui) 有一道題:請列出南北戰爭(zheng) 的三個(ge) 主要原因。) 而且,沒有辦法回避那些事情。成年人已經達成共識,認定通往大學的途徑就是這樣的。逃離這種空虛生活的唯一方法,就是向它屈服。 

過去的社會(hui) 中,青少年扮演著一個(ge) 更積極的角色。工業(ye) 化時代到來前,青少年都是某種形式的學徒,不是在某個(ge) 作坊,就是在某個(ge) 農(nong) 莊,甚至在某艘軍(jun) 艦上。他們(men) 不會(hui) 被扔到一旁,創造自己的小社會(hui) 。他們(men) 是成年人社會(hui) 的低級成員。 

以前的青少年似乎也更尊敬成年人,因為(wei) 成年人都是看得見的專(zhuan) 家,會(hui) 傳(chuan) 授他們(men) 所要學習(xi) 的技能。如今的大多數青少年,對他們(men) 的家長在遙遠的辦公室所從(cong) 事的工作幾乎一無所知。他們(men) 看不到學校作業(ye) 與(yu) 未來走上社會(hui) 後從(cong) 事的工作有何聯係(實際上,還是有那麽(me) 一點點聯係)。

 如果青少年更尊重成年人,那麽(me) 成年人也會(hui) 更接受青少年。經過幾年的訓練,學徒就能擔當重要的職責。即使是那些剛招收進來的學徒,也能用來送信或打掃場地。 如今的成年人根本不接受青少年。一般來說,他們(men) 都是在辦公室工作,所以就在上班的路上,順路把孩子送到學校去關(guan) 著,這有點像他們(men) 周末外出度假時,把狗送到寄養(yang) 的地方。 

與(yu) 此同時,社會(hui) 發生了什麽(me) 變化?我們(men) 被迫麵對一個(ge) 更嚴(yan) 峻的問題。它與(yu) 當前的其他許多難題有著共同的起因,那就是“專(zhuan) 業(ye) 化”。當工作的專(zhuan) 業(ye) 程度越來越高時,我們(men) 就必須接受更長時間的訓練。

工業(ye) 化時代來臨(lin) 之前,兒(er) 童最晚大約在14歲就要參加工作,如果是在農(nong) 莊(那個(ge) 時代大多數人生活在農(nong) 村),參加工作的時間就更早。

如今,隻要一個(ge) 青少年讀大學,他就要等到21歲或22歲才開始全職工作。如果再讀更高的學位,比如醫學博士或哲學博士,可能要拖到30 歲才能完成學業(ye) 。

 當今的青少年在生產(chan) 活動中,根本就是毫無用處的。他們(men) 隻能在諸如快餐店這樣的地方充當廉價(jia) 勞動力,而快餐店也看出來了,充分利用了這個(ge) 事實。對於(yu) 除此以外的幾乎所有行業(ye) ,青少年都會(hui) 帶來淨損失。

但是,他們(men) 又太年輕,不能放任不管,必須有人看著他們(men) 。最有效的解決(jue) 方案,就是把他們(men) 集中在一個(ge) 地方,用幾個(ge) 成年人看守所有小孩。 如果事情隻發展到這一步,那麽(me) 我們(men) 就是在描述一個(ge) 監獄,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個(ge) 監獄不是全日製的。問題在於(yu) ,許多學校實際上真的停留在這一步。學校的使命據稱是教育兒(er) 童,但是並沒有外在的壓力監督他們(men) 把這件事做好。

所以,大多數學校的教學質量都很糟糕,孩子們(men) 根本不把學習(xi) 當回事,就連認真讀書(shu) 的孩子也是如此。許多時候,我們(men) 所有人—一包括學生和老師一一都隻是做做樣子,走過場而已。 我在高中上法語課的時候,課程內(nei) 容包括閱讀雨果的長篇小說《悲慘世界》。我覺得,學生中不可能有人的法語水平高到可以自己讀懂這本巨著。所以,像班上的其他人一樣,我參考了Cliff’s Notes的導讀本。

後來,學校有一次專(zhuan) 門針對《悲慘世界》的測驗,我發現裏麵的問題都很奇怪,到處都是很長的單詞,老師上課時從(cong) 沒有用過這些詞。這些題目是從(cong) 哪裏來的?原來也是出自Cliff’s Notes。老師們(men) 也在使用這個(ge) 導讀本,我們(men) 雙方都是在敷衍了事。 

公立學校肯定也有很優(you) 秀的老師。我讀四年級時遇到的Mihalko老師就是一個(ge) 精力充沛、充滿想象力的老師。他使得那個(ge) 學年如此令人難忘,以至於(yu) 三十年後,他的學生依然在談論這段往事。但是,像他這樣的老師隻是個(ge) 別現象,無法改變整個(ge) 體(ti) 係。

幾乎在任何團體(ti) 中都存在等級關(guan) 係。

成年人在真實世界中形成的團體(ti) ,一般來說,都存在某個(ge) 共同目標,團體(ti) 的領導者往往由最善於(yu) 實現目標的人擔任。

學校就不一樣,大多數情況下,學生內(nei) 部形成的團體(ti) 沒有一個(ge) 共同目標。但是,等級關(guan) 係卻不會(hui) 缺席,所以孩子們(men) 的等級是憑空創造出來的。 我們(men) 有一個(ge) 專(zhuan) 門的短語描述這種情況,即在沒有任何嚴(yan) 肅標準的前什 提下,產(chan) 生排名的情況。我們(men) 會(hui) 說情況“倒退至人緣比賽" (degeneratesinto a popularity contest)。這正是大多數美國學校中發生的事情。

某個(ge) 人子的排名不是根據他的真正能力,而主要根據他專(zhuan) 攻排名的能力。這就像受路易十四的宮廷,沒有外在的對手,孩子們(men) 就互相把對方當作對手。 如果存在對於(yu) 真正能力的外部測試,待在等級關(guan) 係的底層也不會(hui) 那麽(me) 痛苦。球隊的新人並不會(hui) 怨恨老隊員的球技,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如此,所以很高興(xing) 有機會(hui) 向老隊員求教。老隊員可能也會(hui) 因此產(chan) 生一種傳(chuan) 幫帶的光榮感 (noblesse oblige)。 

最重要的是,老隊員的地位是通過他們(men) 本身出色的能力獲得的,而不是通過排擠他人獲得的。 宮廷中的等級關(guan) 係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這種類型的團體(ti) 貶低了每一個(ge) 成員的人格。底層成員對上層成員毫無敬意,而上層成員也沒有傳(chuan) 幫帶的光榮感。這裏的一切就是殺與(yu) 被殺的關(guan) 係。 

美國中學的學生內(nei) 部,就是這種關(guan) 係的社會(hui) 。因為(wei) 除了每天把小孩聚集在某個(ge) 地方,關(guan) 上幾個(ge) 小時以外,學校並沒有其他的真實目的,所以學生內(nei) 部形成這種關(guan) 係也就很自然了。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直到不久以前才恍然大悟,校園生活的兩(liang) 大恐怖之處一一殘忍和無聊一一也是出於(yu) 同樣的原因。 美國公立學校的平庸並不僅(jin) 僅(jin) 是讓學生度過了不快樂(le) 的六年,還帶來了嚴(yan) 重後果。

這種平庸直接導致學生的叛逆心理,使他們(men) 遠離那些原本應該要學習(xi) 的東(dong) 西。 許多書(shu) 呆子可能都與(yu) 我一樣,直到高中畢業(ye) 多年後,才去讀中學裏的指定讀物。但是,我錯過的絕不僅(jin) 僅(jin) 隻是幾本書(shu) 而已。我對許多美好的字眼都嗤之以鼻,比如“人格”、“正直”,因為(wei) 成年人貶低了這些詞。

在他們(men) 嘴裏,這些詞似乎都是同一個(ge) 意思一一“聽話”。一些孩子因為(wei) 具備所謂的“人格”和“正直”,而受到誇獎,可是他們(men) 不是呆得像一頭大笨牛,就是輕浮得像一個(ge) 不動腦筋的吹牛者。如果“人格”和“正直”就是這種樣子,我寧願不要它們(men) 。 我誤解最深的一個(ge) 詞是“老成”

成年人使用這個(ge) 詞,含義(yi) 似乎就是“閉上嘴巴,不要說話"。我以為(wei) 它與(yu) “緘默”和“不苟言笑”有著相同的詞根,字麵意思就是安靜。我就對自己發誓,我絕不要變成“老成”的人,沒有人能夠讓我閉上嘴巴。

可是事實上,這個(ge) 詞的詞根與(yu) “觸覺”相同,它真正的意思是熟練的碰觸。“老成”的反義(yi) 詞是“笨拙”。進人大學以後,我才搞明白了這個(ge) 詞。 在這場激烈的人緣爭(zheng) 鬥中,書(shu) 呆子並不是唯一輸家。他們(men) 不受歡迎,隻是因為(wei) 他們(men) 分心去幹別的事了。還有一些孩子則是主動放棄,因為(wei) 他們(men) 對這個(ge) 過程感到厭惡。 青少年都不喜歡孤獨一人,即使具有叛逆心理的青少年也是如此。所以,當他們(men) 選擇退出這個(ge) 係統時,他們(men) 往往會(hui) 一群人一起退出。

在我讀過的學校,叛逆心理的主要焦點在於(yu) 毒品的使用,尤其是大麻。這幫孩子穿著黑色的演唱會(hui) T恤,被稱為(wei) “怪人”。 怪人和書(shu) 呆子屬於(yu) 同一個(ge) 聯盟,他們(men) 之間有很多相同之處。雖然在怪人的群體(ti) 中,絕不學習(xi) 是一個(ge) 很重要的價(jia) 值觀(至少看上去如此),但是從(cong) 整體(ti) 上看,怪人還是比其他孩子聰明。我本人更多地屬於(yu) 書(shu) 呆子陣營,但是我有很多怪人朋友。

 怪人使用毒品,是為(wei) 了建立他們(men) 之間的社交紐帶,至少一開始如此。因為(wei) 毒品是非法的,所以一起使用的話,就創造出了一種共同反叛的。 我在這裏並不是說糟糕的學校教育是孩子使用毒品的唯一原因。隻要你碰過毒品,一段時間以後,毒品就會(hui) 自行推動你的行為(wei) 。而且毫無疑問,有些怪人使用毒品的根本原因是為(wei) 了逃避其他問題,比如家庭問題。但是,至少在我的學校,大部分孩子使用毒品的主要原因是出於(yu) 叛逆心理。

14歲的孩子開始抽大麻,並不是因為(wei) 他們(men) 聽說這樣有助於(yu) 忘記煩惱,而是因為(wei) 他們(men) 想要加人一個(ge) 不同的團體(ti) 。 不當的管製導致叛逆,這並不是新鮮事。即使毒品本身就是麻煩的來源,學校本身依然無法推卸主要責任。

 校園生活的真正問題是空虛。

除非成年人意識到這一點,否則無法解決(jue) 這個(ge) 問題。可能意識到這個(ge) 問題的成年人,是那些讀書(shu) 時就是書(shu) 呆子的人。你想讓你的孩子讀八年級的時候和你一樣不快樂(le) 嗎?我可不想。那好,有什麽(me) 事是我們(men) 可以做的?肯定有的。現行體(ti) 係中沒有什麽(me) 事是必然的。它是現在這個(ge) 樣子,大部分是因為(wei) 沒人去改變它。 你也許會(hui) 說,成年人很忙。觀看孩子在學校的文藝表演是一回事,著手改革教育製度又是另一回事。可能隻有少數人有精力從(cong) 事改革工作。 

那麽(me) 我要說,我覺得最難的部分,其實是能否意識到你該做什麽(me) 。 還在學校裏讀書(shu) 的書(shu) 呆子不應該屏息凝神,等著全副武裝的成年人某一天乘直升飛機從(cong) 天而降來拯救你。也許會(hui) 有這麽(me) 一天,但是肯定不會(hui) 很快到來。任何對生活立竿見影的改變,可能還是來自於(yu) 書(shu) 呆子自己。 

哪怕你什麽(me) 也改變不了,但是僅(jin) 僅(jin) 是理解自己的處境,也能使得痛苦減輕一些。

書(shu) 呆子並不是失敗者。他們(men) 隻是在玩一個(ge) 不同的遊戲,一個(ge) 更接近於(yu) 真實世界狀況的遊戲。成年人明白這一點。成功的成年人,幾乎都聲稱自己在高中屬於(yu) 書(shu) 呆子。 對於(yu) 書(shu) 呆子來說,意識到學校並非全部的人生,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學校是一個(ge) 很奇怪的、人為(wei) 設計出來的體(ti) 係,一半像是無菌室,一半像是野蠻洪荒之地。

它就像人生一樣,裏麵無所不包,但又不是事物的真實樣子。它隻是一個(ge) 暫時的過程,隻要你向前看,你就能超越它,哪怕現在你還是身處其中。 如果你覺得人生糟透了,那不是因為(wei) 體(ti) 內(nei) 激素分泌失調(你父母相信這種說法),也不是因為(wei) 人生真的糟透了(你本人相信這種說法)。

那是因為(wei) 你對成年人不再具有經濟價(jia) 值(與(yu) 工業(ye) 社會(hui) 以前的時期相比) 所以他們(men) 把你扔在學校裏,一關(guan) 就是好幾年,根本沒有真正的事情可做。任何這種類型的組織都是可怕的生存環境。你根本不需要尋找其他的原因就能解釋為(wei) 什麽(me) 青少年是不快樂(le) 的。 

我在這篇文章中發表了一些刺耳的意見,但是我對未來是樂(le) 觀的。我們(men) 認定無法解決(jue) 的難題,事實上完全可以解決(jue) 。青少年並不是洪水猛獸(shou) ,也並非天生就不快樂(le) 。這一點對於(yu) 青少年和成年人,應該都是令人鼓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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