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請背景:體(ti) 製內(nei) GPA,托福96
目前已拿到U of Wisconsin-Madison, UIUC, Penn State U的offer
2023年7月,你是一名失意的高考生。
2023年9月,你開始美本轉學申請。
2024年4月,你收到了威斯康星麥迪遜的offer。
我迄今的人生就像一場倒敘的戲劇,為(wei) 期不到一年的transfer申請就是在一點一點收束先前的每一條線。大至理想、家庭,小至我對寫(xie) 作的熱情,以及高中時最好的科目是英語······這一切不可思議地在轉學旅途中得到了回應。
動機
高考的閱卷場上從(cong) 不允許自我的表達,學生們(men) 在天光初亮時將二手馬克思背的滾瓜爛熟。在最熱衷於(yu) 探索自我和世界關(guan) 係的階段,我們(men) 做一些如推巨石上山般日日重複的事來換取分數,而分數成為(wei) 媒介,將我們(men) 的前程和現下的貧瘠以一種直白又無無理的方式連接在一起。至於(yu) 那些人文社科的夢、對自己進行人格分析的熱忱,是無容身之地的。事實上,所謂理想沒有像櫃子裏的樟腦丸一樣升華得無影無蹤,這就足夠珍貴。真正開始美本申請後,我慶幸這些未寫(xie) 完的句子在經年的無處安放後仍然被我保護著,因為(wei) this really matters——招生官真的在讀你的文字、看你是怎樣的人,並且這是影響最終錄取的重要一環。
作為(wei) 一個(ge) 體(ti) 製內(nei) 背景的學生,我的意識形態不可避免地帶有“體(ti) 製內(nei) ”的印跡,就像想要向上生長的樹木因障壁而扭轉的枝幹,也像沒人更換項圈又一直在長大的小狗脖頸上那圈勒痕。典型印跡如:對國際學校的學生來說,心中的夢校或許是某所藤校,而我最深的執念/情結雲(yun) 雲(yun) 總與(yu) 港中大、武大相連;我習(xi) 慣於(yu) 在排名中找認同;我說得很少聽得很多;我認為(wei) 生命的常態就是沒有回音。為(wei) 了在模考和背誦中存活,我給自己畫餅,說服自己堅持,努力接納規則,融入規則,但很可惜,我依然沒能和規則共存。它不能接納我,我不能無視它。2023年6月,我成為(wei) 一名失意的落榜者。那個(ge) 暑假發生了很多事,“未來”的樣子一變再變,在“高考”的大霧散盡之後,我不再看得清前途。
人生是曠野,嗎?
多數時候人生並非曠野。如果說高考是擠獨木橋,那麽(me) 我的陸本轉美本申請就是獨自夜行在無邊際的荒原。疾行的時候,夜晚會(hui) 用長久的沉默暗示你:該睜開眼麵對所有的矛盾了。
上道:語言-擇校-文書(shu)
第一關(guan) 便是英語。語言決(jue) 定托福雅思成績,決(jue) 定你是否有能力讀一手信息、在擇校時從(cong) 海量信息中找見最與(yu) 自己共振的學校特色,語言更是從(cong) 頭到尾與(yu) 文書(shu) 的考驗交纏在一起。先前我喜歡英語,更喜歡通過文字探討自己, 可是當它們(men) 結合在一起時,我發現自己寸步難行。被用外語不斷地追問過往的時候,很難說讓人啞口無言的是那門尚未掌握的外語,還是語言背後陌生的文化。
無論如何,我麵臨(lin) 的是重構。
所以比起初高中生,我比較難搞。Caroline引導我一步步入行的過程中,我亟待梳理的思緒 (和可憐的英語) 不僅(jin) 在寫(xie) 簡曆的時候碰壁,在 school research 等其他階段也屢有摩擦。申請老師和 Caroline 應該會(hui) 對此深有感觸,畢竟在我還沒熟悉申請過程時,很多時候她們(men) 比我急。我焦慮得拖延,她們(men) 就和我一起焦慮,盡職盡責的申請老師甚至在某個(ge) 我趕 Northeastern U 文書(shu) 但學校官網出問題的晚上夢見她從(cong) 其他渠道了解到我要找的信息,醒來卻全忘了,如果要剪一個(ge) 蒙太奇記錄申請季,這個(ge) 夢一定會(hui) 是其中一個(ge) 心酸又好笑且典型的切片。
至於(yu) 選專(zhuan) 業(ye) ,我最初在 psycho 和 sociology 間左右橫跳,偶爾還會(hui) 跳到 philosophy 去,企圖眉毛胡子一把抓。Caroline 明確指出另外兩(liang) 個(ge) 專(zhuan) 業(ye) 是如何不適於(yu) 我的背景,我才意識到自己太貪心了,腦子終於(yu) 轉過來,把申請專(zhuan) 業(ye) 定為(wei) 社會(hui) 學。
討論中,自己回答不出來的問題最令人記憶深刻。我記憶猶新,第一天正式開始討論,她問了我一個(ge) 問題:為(wei) 什麽(me) 你憂鬱?
一開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以為(wei) 問的是同音的“優(you) 裕”。然後她說,她問的是為(wei) 什麽(me) 我會(hui) 有憂鬱的氣質。
這是一個(ge) 很妙的問題。盡管自詡了解自己,我也從(cong) 沒想過這個(ge) ;並且就算有人認為(wei) 我氣質憂鬱,也很少會(hui) 和我講,更不會(hui) 就這個(ge) 點去發問“為(wei) 什麽(me) ”。而 Caroline 告訴我,文書(shu) 就是要去解決(jue) 這些“why”。我當場沒有回答上來。憂鬱······是因為(wei) 受過什麽(me) 創傷(shang) 麽(me) ?還是心情長期壓抑?這些可能性聽來很合理,但我心裏知道這不是答案。
之後,如 Caroline 所言,在寫(xie) 文書(shu) 的過程中,我麵臨(lin) 了無數的“why”s:why school, why major, why transfer······直到 Brandeis 的其中一篇文書(shu) 問起 inclusivity and justice,我淡忘的、對平權的敏感才重新被喚起。我從(cong) 迷茫裏抓住真正能激起我熱情的東(dong) 西。
和外教一起打磨文書(shu) ,一遍一遍一篇一篇,就像浪淘沙,最後留下的,才是最核心、自己最重視的事。 家庭?高考?心理谘詢?友誼?吉他?在眾(zhong) 多的切入點中,我選擇了“我的名字”和一篇我在高三時被說是離題的作文。由此,我將自己和世界的關(guan) 係展現出來,也發現了自己的最永恒的需求是認知自由。
在我看來,文書(shu) 是煎熬,也是一種自我療愈。從(cong) 前在高考的體(ti) 係內(nei) 遙望港中大時,我讀到那句“人生的根本要務不是建立事業(ye) 的豐(feng) 碑,而是 find your paradox” ;現在麵對文書(shu) 的諸多 prompts,我不得不著手理順所有的思緒。畢竟,僅(jin) 自己可見的議題隻能由本人撫平,自己寫(xie) 的句子總還得由本人畫上句號的。
在書(shu) 寫(xie) 中,我也終於(yu) 明白我的憂鬱來自哪裏:來自不願草率錨定自己的階層/身份/立場而長期麵對未知所得的沉鬱、不安和倦意;用人話說就是偷感 不理所應當地接受自己所得,也不理所應當地接受ta人之所無。抱著這樣的個(ge) 人選擇,我也明晰了 to grow myself a global citizen 的方向。之前在想,這篇經驗分享的目標群體(ti) 是誰。失意但有理想的體(ti) 製內(nei) 學生 (尤其文科生) 的確很多,但有機會(hui) 走這條路的人又有多少?平行世界有風生水起的我,也有缺乏機會(hui) 依然在掙紮的我;而這個(ge) 世界的我,會(hui) 帶著這些自己繼續行路。
4月底的某個(ge) 上午9點40餘(yu) ,在隸屬於(yu) 政治課範疇的中國近現代史綱要的教室,我知道自己被 UWM 錄取了;那天晚上9點40餘(yu) ,我從(cong) 圖書(shu) 館慢慢走回寢室,想:這個(ge) 認可,我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transfer——
是出口,還是逃離?
是得失間必然掉落的一個(ge) 機會(hui) 。
我抓緊它,
戲劇化的、命運般的起承轉合在這裏發生。
在自己看來,我真正“上道”,是寫(xie) 了第一篇文書(shu) (恰好就是UWM)、投遞了第一封申請後。那時我的心情才真的明朗起來。像第一次和 Caroline 長談後和她說的,transfer student 作為(wei) 我的新身份,是一個(ge) 我終於(yu) 認可的錨點;無論如何,在這裏完成的,是最微觀的偉(wei) 大的事。
高迪像一個(ge) 濃縮造景,她有朝你的過去打開的門,也有通往你所向往世界的窗;有在電腦屏幕前一坐幾小時的板凳,也有陰雨天的傍晚為(wei) 你煮好的一杯茶;她會(hui) 在你上課時對你轟炸滿屏60秒的不管是內(nei) 容上還是視覺上都極具衝(chong) 擊力的語音消息,也會(hui) 在你心力交瘁、停步不前時向你伸出手。
於(yu) 是我們(men) 雙手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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